第二十二章:微不足道的善举(1/5)
克里斯教授并不是很想来中国,作为一名严谨的德国人,他并不认为这个国家有什么古典艺术的氛围。
可惜某经济大亨给他所任职的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外加一座实验楼,作为代价,他被上司直接踹到了a大,美其名曰促进国际艺术交流。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哪个人,克里斯早在飞机上就已看过了资料,而事实证明,沈亭也的确让他满意。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能允许迟到,克里斯面色不善地看着沈亭:“已经过去约定的时间半个小时了,你说的那个同学,到底在哪里?”
沈亭心里把方思从头到脚地骂了个遍,一边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狂轰乱炸,一边赔笑着安抚这位据说是a大高薪聘来的钢琴大师。
琴房里信号差,沈亭干脆走出教学楼,刚一站定,就看见方思拄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蹒跚着走来。
沈亭皱眉,“你腿怎么了?”
方思寡淡地瞥了他一眼,沈亭这才发现他面色显现出不正常的苍白,却听得他低声道:“没事,不小心摔下楼梯了。”
沈亭没再多说什么,只催促他赶快进去,再晚来一会儿,克里斯教授就要走人了。
经过沈亭时,方思犹豫了一下,道:“谢谢。”
沈亭一愣,“这没什么,机会给你了,能不能争取,要看你自己。”
对于沈亭而言,与其说这是一次举手之劳,不如说是一场善意的施舍。几个月前的跨年音乐会上,演出结束后,沈亭拦住了往回走的方思,直言道:“刚才那首奏鸣曲,三小节第五个音,你是故意弹错的吧?为什么?”
方思抬眼看他,黑亮的眸子里显出淡淡的嘲弄,拂开他的手抬脚便走。
沈亭丝毫没有被无视的尴尬与愤怒,反而在他身后喊道:“克里斯教授之后会来a大面试,你也一起来吧!”
方思脚步一顿,紧接着逃也似地离开了学校。
他当然明白,对于沈亭这样的贵族而言,这种事完全是一时兴起,就好像面对乞丐或流浪狗一样的高高在上的怜悯与施舍。可对他而言,这是他向上攀爬的唯一阶梯。
那时的沈亭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一看似不起眼的举动,会给他的人生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将抢走他所有荣光,将他对艺术的理想与向往狠狠贬至尘埃。
一曲终了,琴凳上沾满了斑驳的血迹,鲜血顺着凳脚滑到地上,发出“嘀嗒”一声。
方思抬头,本就苍白的脸上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双眼却满是猩红可怖的血丝。
“教授,您可以收下我了吗?”
克里斯震惊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郑长东的车开进街道时,正看见沈亭穿着一身黑色薄款风衣、带着顶鸭舌帽,行色匆匆地从一家药店出来。
郑长东叫停了车,等沈亭的身影渐渐远去,才对着司机道:“去看看夫人买了些什么。”
司机多年为郑家办差,忠心耿耿,再回来时也不禁在心底捏了把汗。
“夫人买的,是……避孕药。”
司机低垂着头道,甚至没敢去看郑长东的脸色。
良久,才听到郑长东淡淡道:“走吧。”
一辆黑色轿车在沈亭身边缓缓停下,车窗被摇下,郑长东英俊沉稳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出门连个司机都不知道带?上车!”
沈亭惴惴不安,刚一上车就被郑长东拉进怀里揉捏着屁股。
“还疼吗?”
沈亭脸颊爆红,完全不能忍受他在司机面前如此亲昵,当即推开了他,小声道:“不疼了……”
郑长东不急着在车里发难,当下也没再迫他,眼看着沈亭在汽车里坐得端端正正,连衣衫领子都被抚熨平整,心道不疼了正好。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沈亭忍不住问道。
郑长东心内冷笑,面上却仍是和善,“今天公司事少,提前回来陪你。”
一进别墅,沈亭就被郑长东半拖半搂地拐进了书房。
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沈亭不好意思太过挣扎,由着他把自己带上二楼。书房门刚一关上,就看见郑长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药呢?”
沈亭抿抿唇,自知事迹败露,乖乖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郑长东拿在手里看了几眼,随手扔到了沙发上,嘲讽道:“不错,还知道买长效避孕药,我还以为以你这性子,次次都要事后吃紧急避孕药。”
沈亭小声咕哝,“我才没那么傻。”
“你还有理了?!”
郑长东吸了两口气勉强平复下怒火,上下打量了沈亭几眼,拉着人到了书房西侧面对着墙壁站好。
“先站会儿吧。”
说完这句,郑长东取出公文包里的项目资料,坐在办公桌后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除夕夜,万家灯火。
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偌大的郑宅却是一片冷清,即使庭院内贴满了对联、窗花,在在整座别墅低沉的氛围下也显得格外压抑阴森。
郑长东站在顶楼落地窗前,窗外烟花爆竹声与儿童的笑闹声不绝于耳,他却只感到阵阵的孤寂与寒冷。
傍晚管家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夫人走之前留下的东西怎么处理,郑长东沉默良久,最后道先放着吧。
说不定有哪天,沈亭会回心转意。他打开家门,看到的仍旧是妻儿美满、家庭和睦的团圆景象。
就像以前他们度过的每一个愉快的新年一样。
郑长东下楼走到衣帽间,打算换身衣服回郑家祖宅吃年夜饭。打开长长的橱柜正翻找间,胳膊肘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红色小礼盒,盒子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咔嗒一声,露出里面静静躺着的两枚铂金钻戒。
一枚是他自己摘下来的,另一枚是沈亭退回来的。
说是退回来其实也不大准确,毕竟除了陪他出席一些宴席活动,沈亭鲜少会戴这枚戒指。
郑长东蓦地想起他们结婚当天,装饰一新的哥特式教堂中,神父手持圣经,庄严肃穆,他拿起手中的戒指,正要给沈亭戴上时,沈亭的手突然向后缩了一下。
或许在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这段婚姻,而他竟蠢到现在才发觉。
后来呢?
郑长东努力回想着他们新婚之夜的更多细节,那晚沈亭似乎拘谨得很,他们毕竟才认识没多久,算上今天,拢共也才见了三次面。而他下午刚和沈家签了合同,面对沈家得寸进尺的贪婪窝了一肚子火气,当然不会对沈亭有什么好脸色。
沈亭身上只裹了件睡袍,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头,他整整吸完了一根烟才不耐道:“你到底还打算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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