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话我知(2/3)
“雷耀扬，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会醒不过来……”
琴键、血液、碎片、雨水、神经质的母亲、惺惺作态的父亲、惨死仇家手中的陆雨织…所有记忆杂糅在眼前不停翻滚交融，压迫感充斥在胸腔，窒息得像是溺水。
醒来后第三天，一行人回到芭堤雅。
“你不能随便找一个靓仔结婚，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话还没讲完，雷耀扬抓住她手腕，神志极为清醒地示意她继续坐在自己身旁：
因为这期间齐诗允日夜守在身边的悉心照料，即便他一直昏睡不醒，恢复得也还不错。
从高空跌落的失重感，原来是这样。
进入病房看到眼前一幕，加仔讶异不已。
“…我阿允…怎么还在哭？”
“痴线！伤还没好！你不要乱动！”
而雷耀扬侧头，双唇温柔吻在她发顶，庆幸自己复苏的心脏可以再次为她跳动。
齐诗允发觉他动作后，立即慌张地想要去将他扶起。但即便对方现在是身体虚弱的病患，却还是存在力量悬殊，在她手臂搭上的刹那，毫无征兆地被他顺势环在胸膛前。
“…你有没有肚饿？加仔———”
“不要。”
听罢，女人前所未有的乖巧点头，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伸手去拨开快要遮住他眉眼的黑发，神色动容：
或许因为许久没有说话，男人声线变得比平时更加低沉，而他半开玩笑的语调温柔，令齐诗允鼻尖陡然泛酸。
看她一动不动地僵在自己怀里，男人没心没肺地笑出声：
目光所及之处，是与梦境里深不见底的黑暗截然相反的暖黄，暮霞的柔光透过百叶窗扫进来，为这间独立病房增添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她忍不住激动情绪，一面握紧男人微冷的手，一面叫他姓名，泪水也不受控地滴淌在他手背盘错的血管上。
出院之前，医生又事无巨细地交代恢复期间的吃食和禁忌，女人认真地一一记下，俨然一个操碎了心的家属。
大佬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阿嫂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两个人看起来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活像两颗糖黐豆。寸头男人欣喜，却也不由得面红，拉住门把手就准备原路退出去。
“…雷耀扬！”
齐诗允不敢抬起脸，耳根的绯红蔓延到脸颊，尴尬得说不出话。
她愣在原位，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幕。
“留下来陪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窗外有鸟鸣，低声的啜泣随之进入听觉，他微微侧过头去，瞥见一个纤窕身型俯在床边，正跟随她抽噎的频率颤抖。
砰砰的跳动声震颤耳膜，体温也是很熟悉的热。
即便是…只能与她再见一面。
“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伤口痛不痛？我已经在叫医生过来……”
“允姐，你刚才叫我———”
雷耀扬态度坚决，说话间，手臂还故意收紧了些许。经过这番生死轮回后，拥抱她也变得如同奢望，他根本舍不得放开她分毫。
当雷耀扬双眼极其艰难地睁开时，即便室内光线略显昏沉，还是让他难以适应。
双眼环顾一圈，他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只记得在不省人事之前，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哭得太过伤心，令他在垂死边缘都担忧不已。
意志突然再度组合回溯，雷耀扬竭尽全力想要睁开眼，去面见这声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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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女，我怎么会醒不过来？”
看到女人眼下的疲惫感，雷耀扬心口涌起说不完的歉疚，他想要起身拥抱她，可身体笨重，仍有些不听使唤。
而一声声急切呼唤骤然冲破黑暗直达耳畔，刀绞的痛觉也开始随扩散速度渐渐泯灭。那是被放逐在无人的极寒边界时，留存在自己听觉里的最后的余音和温暖。
“…啊…一定是我听错。”
就算是自己命不久矣，他也要想冲破这禁锢。
齐诗允恼羞成怒地想要挣扎，可又怕弄到他后背和右手的伤口，只能略略隔开一点距离，小心翼翼蜷在对方宽阔怀抱里回呛他：
海滩别墅恢复往日生机，大佬醒来，令愁眉不展的众人脸上终于有了喜色。听到这消息的骆丙闰也在电话那头笑逐颜开，嘱咐雷耀扬好好养伤同时，也将近期内黑白两道的动作告知他。
临走前，他歪开头左顾右盼，故意假装没看到一样：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低下头去抹泪。
大脑前所未有钝重，身体也前所未有的疲惫，雷耀扬感觉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剥离，两者互相排斥般在错乱的空间中不断向下坠落。
可唯有此刻，她的泪水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喜极而泣。抬手拭去快要夺眶而出的热泪，齐诗允努力调整好呼吸频率，心情也开始多云转晴：
只见雷耀扬颀长的手指震颤，眼皮下的眼球左右快速滑动着，但他似乎还陷在梦魇中，正努力地想要醒过来。
“…一醒来就肉酸得要命，赶快放开我喇……”
随后，“喀嗒”一声，门被关紧。
“雷生？！”
雷耀扬尝试动了动四肢，有种久不起身的疲软和不协调，但并没有丧失机能和知觉的麻木。他作出吞咽动作润喉，发觉自己并无许久未饮水的干涩感觉。
“你们继续…继续……”
霎时，对方四肢紧绷着，更多的汗水从他皮肤不断下渗出，她全然不知此刻的他究竟在面对怎样的风暴，只能呼叫医生同时，尽她所能将他唤醒。
“有没有听见心跳？是不是很大力在跳？”
一层层，一幕幕，他无法停留，也无法抓紧。
“你知不知你昏迷了快五天？医生说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情况就会很危险……”
病房开始变得静悄悄，两人久违的依偎在一起，气氛也开始变得微妙，就在齐诗允想开口说话时，未完全关拢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说话声戛然而止，想要迈出的脚步也即刻收回，随之赶来的医生也被他拦在门外。
带着这份执念艰难跋涉了太久太久，近乎精疲力竭时，浓重的黑暗渐渐被驱逐回那幽闭的空间中。
她怔了几秒，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他昏迷数日后的开场白。
“我不饿，你什么都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