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2/2)
春花垂首,淚水涔涔,她曉得,便是曉得,她知要低頭跪下,緩緩吐出弱小之聲。
家妓與一般青樓窯館的娼妓是有相同,亦有相異之處。
"已經開始進食,今日過後,應接受家妓一事。"
花嬤嬤眼皮亦沒有掀起來,專心細看手中的書藉。
"我知道妳想說甚麼,沒有用的。妳,我沒有分別,都是奴才,還是一名女子,只受人擺佈的份兒,那有可能所有事依自己意願而行。"
春花的淚水簌簌落下,沾濕被子。
"如何?"
玉意捧著熱粥,瓢一小匙,送到春花唇邊,餵她吃下。她抿著嘴,扭向一側,避開玉意餵到唇角的白粥。
春花自小孤苦,沒有長輩手把手教她處世做人的道理。然而,人情世故,利害關係,她並非一曉不通。在沒有家人愛護庝惜的環境下長大,她較同輩之人更會觀人面色,仰人嗤氣過活,所以玉意所指的事兒,她當然懂得。
"嬤嬤,要妳成為家妓,她不會先動妳,與妳親近之人必首當其害。我聽聞妳與府中一家家生子走得近,其女與伺候老夫人身旁的孫婆子欲結姻親。若花嬤嬤向老夫人遞話,妳猜會如何。"
春花那虛聲弱氣未道完。玉意已打住她了。
"我亦不瞞妳了,花嬤嬤請了一個坐堂大夫入府侯著,若妳做出一些魯莽之舉,他便來會診,不讓侯府鬧出人命,落一個不義之名。"
玉意把房門上鎖,要求家丁把窗戶釘上木板,避免她逃走,每日三餐皆由她送食。
玉意玉祥齊聲道"是。"
"她知道,但是,她亦沒有因此而改變主意。她知曉身分的改變,妳一時接受不到,便由著妳鬧性子,不與妳計較。若嬤嬤較真來,必令妳吃著兜,那有妳還安好無損,侯在此處,軟忱美食供著妳,與妳耗著。嬤嬤已經很大量了。若她真想收拾妳,妳必是受傷的那位,而嬤嬤仍是她,妳動不了她一絲分毫,那又可必呢!"
春花緊握絲被的雙手,最終鬆開無力屈曲,吃下那口白粥。
相異之處便是方間的娼妓只要能歌善舞,精通音律,便會被安排去接客。家妓都是用來助慶,伺候男子。同時, 她們亦代表主家的體面,豢養她們是有意用來討好客卿。客卿來府作客,會是一種賞面之舉,故家妓都要能詩品詞,會寫大字,與客卿答上嘴,才能彰顯主家的品位。
春花躺臥在床榻上,雙目無神,臉白嘴青,手乏軟力,氣簿喘震。
花嬤嬤把手中的書籍遞向玉意,她接過。
玉意把春花最後的遲疑看在眼下,在心中嘆息一聲,知曉要推她一把。
"妳們根照書上的章程,來調教她吧!"
"我...嗚...肚子...餓...了。"
"入來吧。"
花嬤嬤坐躺在臥榻上,腳間搭著一張被子,避免著冷。房中燒著絲炭,暖和得緊,但是花嬤嬤已活到華髮白頭,身子不復當年勇,當然不可大意,便為她蓋上被子。
春花當然知道玉意所講之事,是正確不誤,便是如此,她才咽不下,吐不出,只可把那股氣憋在心胸。她賭一把,由著自己任性,以絕食昐求花嬤嬤會改變決定,而她老人家又由著她耍性子,故春花便與花嬤嬤耗著。那知,這一切只是花嬤嬤仁慈吧!現在被玉意指出來,她便連最後那唏噓渺茫的希望,都不能再奢望著!奢望著了...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不管,家妓或是娼妓都需講求「姿色」,意即指容貌及姿態。相貌講求娟秀,俊俏,若未能做到,到需端莊得體。膚色講求香肌玉膚,水嫩白滑。
春花眼中透露一絲絲的求助,眼眶都滿是朦朧著。
春花由原本呼叫吶喊,到嗚嗚咽聲,亦無一人理會。她惟有以再笨拙的方法,絕食,作無聲的堅持,絕望的哀求。
玉意一口一口喂吃春花。一碗見底,便不為春花添食了,避免她積食。何況,她不久前又絕食,一下子吃過量,會鬧肚子。囑咐春花安生休養,她便捧著木托盤離開了。
"姑...姑,求......"
"妳已絕食五天了,妳猜嬤嬤知道嗎?"
玉意捧起熱粥,勺一口熱粥起來,呼吹幾口,才送到春花的嘴角。
"來吧!不會燙嘴的了。"
姿態是女子的身姿及儀態了。身姿要前豐後翹,柳腰花態,令男子一看,便想入非非的身姿。
"嗯。"
"唉,吃吧!"
"嗚...嗚...嗚..."
"叩,叩,叩"
玉意看著春花淚如湧泉,放妥粥水,用手帕為她拭去淚水。而她的說話並未因此而完。
玉意亦不催促她,依她的詞速之行。
春花盯著嘴角旁的熱粥,自然地抿緊雙唇。雙手緊握絲被,又鬆開,又緊握,連續幾回。那雙唇仍然緊閉著。
玉意捧著木托盤,內盛著一碗白粥及一些佐食,望著奄奄一息的春花,她把手上的木盤放在床頭的桌几上,細心地扶春花躺坐起來,為她掖好被子,免著冷了。
離開泌煙居,玉意把手上的食具處理妥當,便去與花嬤嬤稟報情況。
"我..嗚...呼...呼..."
在春花終於屈服的第二天起,穿上那身嬋衣簿衫去教房拜會花嬤嬤。
玉祥坐在左堂,整理一些書藉。看見玉意走進來,便放下手上活兒,與玉意一同步致花嬤嬤面前。
玉意推門而入,垂首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