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1)

    童维桢犹不知自己在图书馆走了一圈,就被沈飞惦记上了。

    晚上最后一节选修课的下课铃打响,她收拾了书本纸笔便离开教室。

    经过若耶湖时,已是九点过一刻。

    湖边的长凳上坐了数对恋人,皆是交颈研磨,眉目传情。

    维桢寻了张角落的凳子坐下来看书。

    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湖边的恋人悉数散去,唯有远处的走道上灯光昏暗,稀稀落落可见有人走动。

    维桢一看周围没人有点害怕,将书本放进背包,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正要回宿舍,又见湖里畅游的鱼群鲜艳锦绣,十分赏心悦目,不觉走到湖边,俯身赏玩起来。

    倒影在水面上一晃,数百头挤拥攒动的鱼儿将尾巴一甩,四散开去,如无数艳红烟花迸裂四射。

    夜色幽沉,少女的投影袅袅婷婷,朦胧中漏出几分清丽。

    ‘扑!’

    不知谁往湖里扔了块小石子,湖水飞溅开来,将维桢的鬓发浇湿了几缕。

    维桢是有些洁癖的,“嘶”了一声,转头一看,一群男生正勾肩搭背站在远处,一面嬉笑,一面再三再四看她。

    维桢撇撇嘴不欲理睬,谁知其中最为魁岸的男生与她目光相接,双眼一亮,大步走过来。

    维桢这些日子没少遭到男孩子或善意或恶意的觊觎,当下心头一突,往后退了两步。

    高个男生脸上愈发兴味盎然,步伐越来越大,几乎疾跑起来。

    维桢大骇,心头狂跳,转身时脚下一歪跌倒在地,膝盖嵌入了几颗碎小的石子。她忍着疼痛抹了几下,双手撑住地面爬起身来。

    一手抓过凳子上的书包,拔腿就跑,依稀还听到后面男生喊道:“嘿,那个古华夏的小娃娃,你跑什么呀!”

    她不管不顾地往大道上衝去,将若耶湖远远甩到身后,犹自神魂不定,身上打着颤,眼看便要跪倒在地。

    “小同学刚见面就行这么大礼?”骨节分明的大手往维桢肩膀处托扶了一把,食指和无名指上各带一枚宽大的银色戒指。

    来人嗓音低沉,至末尾处略微上挑,似含了愉悦的笑意。

    维桢抬头一看,身前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

    沈飞一办完事,就从克哈星日夜兼程赶回赛罗星。

    将近而立之年,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对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孩儿念念不忘,朝思暮想,简直恨不得立时将人捉住,关起来日夜相伴,再也不放她离开身旁半步。

    回到住处将近十点。

    沈飞不住学校宿舍。

    他在柯普卢星区房产无数,偏都与第一军校相距甚远。图省事,就近买了套独栋带院子的公寓,置备了医疗室和全功能模拟训练室。

    沈飞长期在部队里生活,平日里吃穿用度并不太讲究,唯独受不了狭隘局促的居住环境,必定要极宽敞的空间和无遮无掩的景观视野。

    沈父要为沈飞安排站岗的警卫员,被沈飞拒绝了,隻提携舰队里的参谋军士克伦威尔金到身边差遣。

    沈飞没有开车,徒步回到学校,提脚便前往维桢上课的古琧斯文化研究学院。

    他并不指望能在这个点见到维桢,然而当真见到了,连他这样无所顾忌,不尊神佛之人,都油然升起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来。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维桢:全校统一製式的白裳灰裙,偏她穿来风姿天然,细腰一抹,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腻白如玉,娇嫩欲滴。

    沈飞心中爱之不尽,手指不由自主地往莹润的手臂轻轻捏了一把,果真嫩极了,骨纤肉丰,妙不可言。

    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脸庞,笑道:“怎么跑得那样急,谁在后面追你?”

    维桢往后一望,追她的男生已不知去向。她张了张嘴,喉咙哑的像被什么粘合住一般,脸上皮肤一凉,才惊觉自己已被吓得流出泪来。

    沈飞笑意微敛,粗糙的指腹往她眼角抹了一下,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色的浅痕。他蹙了眉,问道:“怎么哭了?是真见鬼还是被人欺负了?”说到欺负二字,眼底浮上阴鸷之色。

    “没,没人欺负我。”维桢不知道后面追赶的男生是否心存恶意,不敢乱说,总之眼前之人不是助自己幸免于难,就是免了自己摔倒的皮肉之苦,遂细声道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沈飞随口应道,一昧眈视着她。路灯朦胧,小姑娘白玉盏似的脸庞接近半透明,发着泠泠的微光,连少女娇怯纯洁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沈飞眼里不禁浮上了向往之色。

    维桢回过神来,方觉俩人正站在主道中间,虽是夜浓天暗,仍有学生往来,又见沈飞的手搁在自己肩膀处亲昵地以指头摩挲,脸上一热,轻轻挣开,小步溜到路边上去,转身望向沈飞。

    她娇媚的杏眼又大又圆,凝视人时,那种天真无邪的神态能轻易勾起男人心内潜伏的欲望和兽性。

    沈飞眼底孽念翻涌。

    真纯,又纯又媚。想操她,操得她哭出声来,用娇滴滴的童音喊他的名字。

    他大步来到维桢身前,叮嘱她以后不要在外面徘徊太晚,又问起她的姓名。

    “我是罗霂兰帝国人,父姓垌文迪许。”

    罗霂兰帝国的交流生?罗霂兰帝国近年来国力大盛,几可与联邦比肩。

    垌文迪许是罗霂兰的国姓。

    沈飞心下一凛,脸上不动声色,“西萨克瑟亲王是你的长辈?”

    西萨克瑟亲王莱昂垌文迪许是罗霂兰帝国的王储。在罗霂兰帝国,王储是一个头衔。历来王储登基前都会被册封为西萨克瑟亲王,这是个操杀生之柄的实权王爵。

    维桢道:“爸爸说不能这么跟别人讲,说他不过白占着这个姓,算不得正经的王室中人。”

    沈飞微微一笑,“你们家与西萨克瑟亲王关系不亲近?”只要维桢不是罗霂兰王储的嫡亲血脉,她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维桢有点羞赧,毕竟莱昂垌文迪许自小爱她如珍宝,便踌躇着道,“两家虽离得远,莱昂叔叔却是经常来看我。”

    方瑾儒从罗霂兰帝国核心星区堡莱克西斯,搬到艾尔星区的尤茉扬星球,十年后,才有了女儿维桢。

    每年维桢生日,远在核心星区的莱昂垌文迪许都不远万里,亲自为她送来价值连城的生日礼物。

    沈飞眉心略紧了紧,语调平缓如故,“你的名字呢?”

    “维桢,妈妈给我起了华夏名字,音译童姓,童维桢。”

    “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维桢摇摇头,与他比划道:“是木字旁的桢,‘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我五行缺木。”又问,“您是学校里的导师吗?”

    沈飞道:“不是,我是战略指挥学院高年级生。我叫沈飞,‘沈约怜何逊,延年毁谢庄’的沈,飞云掣电的飞。”他挑了挑眉,“导师?还用上敬语?我看上去就那么老吗?”

    维桢连连摆手,“没有,您,呃,你一点都不老,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你,就跟见到导师似的,总想立正站直。”

    沈飞哈哈大笑,“我确实比你年长几岁,又在军队任职,也许是这个缘故?”他很不要脸地将十几岁中的“十”抹了去。

    “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介意年龄呢。” 维桢抿唇笑,又问,“沈学长也喜欢古华夏诗文吗?”

    他如有深意道:“嗯,情有独钟。”又道,“直接叫我沈飞吧。”

    “沈,沈飞。”

    “好乖。”沈飞柔情缱绻,摩挲着她乌润的如云秀发,“我的曾祖母和祖母都有部分古华夏族血统。”

    维桢笑生双靥,“真巧呢,我妈妈是华夏人喔。”

    沈飞垂眸不语。

    如今不会有人自称是华夏人。经过漫长的时光洗涮,不可能有达到45以上古华夏族血统的人种了。古琧斯人是含华夏族血统最多且最纯的人种,华夏族人隶属古琧斯人种,古琧斯人不会自称为华夏人。

    沈飞就是古琧斯人。

    然而维桢不像是信口开河的女孩子,除非——她的母亲千真万确是100纯血统华夏族人。这怎么可能?

    维桢没看出沈飞的疑惑,隻道:“沈飞很年轻,长得也很好看。”话音刚落,发觉自己的话有点轻佻,便微微侧过头,露出耳后一小片粉光若腻的雪白肌肤。

    沈飞眸光一暗,喉结耸动。

    “维桢”,声音里带了点难言的嘶哑,唯恐吓跑这琼姿花貌的小美人,愈发柔和了语调,“我可以叫你桢桢吗?”

    “可以啊,爸爸妈妈就是这么叫我的。”她看了看时间,惊道,“哎呀,快十一点了,宿舍要锁门的。对不起,不能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啦。”

    沈飞笑意略敛,旋即又和颜悦色道:“好,我送你回去。”

    他一面走,一面低声询问维桢所属的学院科系,今年是几年级,长到多少岁,家住在哪一处等等。

    维桢和盘托出。

    她还没过二十岁生日,不过在家时方瑾儒习惯论虚岁,因此问及年龄,隻答是二十。

    沈飞又问她父母之事,维桢一笔带过,不愿详谈。

    沈飞不以为忤。明日见到韩弗理自然都一清二楚,没必要这时来勉强她。

    转眼来到女生宿舍楼前。

    维桢与沈飞道别。

    进宿舍前,她攀着围栏往楼下一瞧,耸入云天的老树旁,斜斜倚着一人,身量高大挺拔,手指间火星点点,似在低头抽烟。

    维桢正待转身,楼下之人蓦地抬头望来。

    此时夜色已浓,俩人相隔甚远,维桢却感觉男子目光似利刃,仿佛挟裹着如有实质的力量袭来。

    她心头一突,忙不迭地抽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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