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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一脸凝重,羞愧道:“儿臣无用,无法降服皇城司。”

    在他身后,无数精兵如过境蝗虫,将往来逃跑的宫女黄门绞杀殆尽,宁远的人冲上去,如萤火遇到海浪,很快被吞没消散。

    今日,帝王杀人后,问他这句话,到底意欲何为?

    他像是没看到太子身边的皇后,无知无觉自己正遭受这世上至亲和枕边人的背叛,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直笑得满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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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归来

    德隆帝年纪大了,最忌讳自己威严得到挑战,特别是在皇家,为争皇位,嗜兄杀父的例子还少吗?荣贵的一番话,精准握住他最担忧的事,老人收声,连咳嗽声都停了,殿内一阵沉默,他在抉择。

    两人在门口争辩起来,将已安歇不久的德隆帝吵醒,老人咳嗽着,低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吵什么?”

    寝殿内,宁远握着剑守在门口,老太监荣贵捧着药敲门,被他拦在门外:“父皇安歇,无需进药。”

    容贵将药碗高举头顶,声嘶力竭大喊:“老奴有事禀报,十五皇子阻碍圣上进药,包藏祸心,其情可诛,请圣上责罚!”

    瞥见儿子脸上的羞愧,德隆帝笑声越来越大,边咳边笑,指着他浑身颤抖:“远儿啊!”

    宁远不敢此时辩驳,皇帝的态度模糊不清,对他是有宠爱,可那双年迈的眼睛,看透世间险恶,会看不出他的小聪明?

    皇后适时走到太子面前,手指搭在他手背上,宁晟心中稍感安慰,鼓足勇气道:“父皇,您老了,该休息了,北齐的天下,让儿子替您守着吧。”

    伺候了德隆帝五十余年的老太监被人当胸捅了个对穿,宁远呆在原地,看着老皇帝笑得惊悚:“远儿,父皇今日再教你一招,不要相信任何人!”

    宁远推开门,只见身穿黄色寝衣的帝王斜倚在床上,不时咳嗽两声,他费力用手帕捂住嘴,等喉间瘙痒过去,他重重喘了口气,眼睛扫过躬身的老太监,笑道:“荣贵,扶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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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殿外一声嘶吼,打斗声骤起,宁远顾不上行礼,一骨碌站起,隔着窗子往外看,太子身穿龙袍,身后簇拥数百精兵,他站在台下,仰头对着紧闭的殿门喊:“儿臣宁晟,求见父皇!”

    “嗬嗬…嗬、嗬嗬。”德隆帝的笑容像被积雪压断的枯枝,短促苍凉,听的人心底发寒:“晟儿,知道父皇为什么苛责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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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北齐的未来,是父亲的希望。”德隆帝顿了顿,喘口气,继续道:“可你生性软弱,最易受人蛊惑,一直不敢对你委以大任,如今看来,嗬、嗬、嗬。”

    宁晟震惊看去,激动的手指微抖,这才是皇后的底牌,皇城四支军队,三支已在手中,只等一个合适时机。

    说到后面,连德隆帝都快要放弃他,不再朝堂上维护,甚至剥了他的掌军权。

    德隆帝在老太监的搀扶下坐在桌前,手边是那碗散着余热的汤药,不等人催促喝药,他看向一旁的宁远,浑浊的眼中闪着精光,只一眼,威严进显,厉声喝道:“逆子,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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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贵一张老倭瓜脸皱成一团,细声解释道:“十五殿下,圣上到了进药时间,您关心圣上老奴知道,可耽误圣上进药,您也担待不起啊。”

    老太监浸淫深宫多年,最懂如何说场面话,将宁远的阻挡软软顶回来,态度却极坚决。

    他深夜得到消息,太子手握重兵,今日准备造反,他的人此刻围在殿外,实则内心忐忑,毫无胜算。

    德隆帝一边咳,一边用手帕拭净剑上的血,低喃道:“你的皇城司守卫军,怎么样了?”

    自小培养自己的父亲和一个莫名出现的皇子在面前情深,而自己却走到他们的对面,真是个笑话,不过也罢,天家父子,哪有什么情谊可言。

    良久,殿内传来声音,低低的,妥协一般:“你们两个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股后怕从心底慢慢升腾,宁远脊背挺得笔直,郑重磕头跪拜:“儿臣记下了。”

    皇后笑容满面,轻轻扬手,另一边,排列整齐的金甲卫从长廊尽头出现,同黑甲卫站在一起,同声高呼:“请太子登位。”

    宁远自觉心机深不过父亲,只有无奈直说,他从天牢带出去的队伍,虽穿着皇城司服卫,实则内里是他豢养的死士,与太子火并已去大半,剩下的人马,不堪一击。

    守卫皇城的军队,要么是上过战场的精兵良将,要么是贵族子弟,无人会服气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落魄皇子,自他掌管皇城司之后,不断有人构陷他心怀不轨,更有人直说他能力不足,不堪大用。

    德隆帝颤巍巍站起,在宁远的搀扶下从殿内走出,此时打斗声渐停,太子高昂着头,嘴角挂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嘲弄道:“呀,十五弟也在呢,真巧。”

    宁远怔忡,跪倒在地,德隆帝到底十五年未曾管过他,昔日短暂的温情仿佛大梦一场,他眼睁睁看着帝王颤巍抽出自己腰间宝剑,眼皮耷拉,寒光一闪,十五下意识闭眼,一捧温热兜头泼下,想象中的刺痛并未到来,他小心睁眼,被眼前一幕惊得瞪大眼睛。

    荣贵的反叛,德隆帝或许早有察觉,那么太子和东瀛人的动作,或许不等自己告发,这一切都在帝王的掌握间。

    宁晟脸上略有踟蹰,皇后不知道,他却清楚,前半夜他与宁远火并,德隆帝到场时对他发火,却对宁远的过错只字不提。

    荣贵因这声吩咐,腰杆挺直,放下药碗,得意睨了眼垂头丧气的十五皇子,这才动身去扶,毕竟是伺候帝王五十载,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凭宁远这个野路子出来的皇子,与圣上感情尔尔,根本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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