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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们不缺吃喝也就罢了,若真趁机步步紧逼庶族百姓,似柳阳庄的事情,还会发生。
项宜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小厮秋鹰在院中。
“那人并不是什么莽夫壮汉,是读书人的做派,想要借宿些日子,又怕与姑娘清誉有碍,特特提及要同主持中馈的夫人说明。姑娘便打发老奴过来了。”
男人垂着眼眸静默地揉了揉额角。
谭廷这边刚躺下,她便似不习惯一般地向里退了退。
但在这窄窄的小床上,即便她退了,仍旧要与他的手臂触碰在一起。
两人这才说起那借宿庄子的打虎英雄盛先生。
“临近年关,路上恐不太平。此人借宿自然可以,只是我随你一道过去,将姑娘接回府里来吧。”
谭廷悄悄用余光看了她几息,才也与她一起闭起了眼睛。
只是在她的微凉的指尖碰到他伤口边缘时,谭廷心口蓦然一跳。
她的指尖还触及着他的手臂上,凉凉的,谭廷目光不知不觉地就落在了她脸上,移不开了。
“宜珍,是我。”
项宜简单料理了几桩急事,便换了身衣裳,同婆子一道去了。
她眨了眨眼,看了他一息,才睡到了里面。
项宜道,“我既来了,便去见一见那位盛先生吧,也算尽地主之谊。”
赵氏吓得脸色发白。
谭廷连忙止了那两人,“何必再惊吓母亲。母亲亦不必担心,那些村人本不是想害人之意,我们已安然回来了。”
但下一息,有脚步声自内室响起。
项宜暗暗松了口气。
谭廷感受到两人温度的交换,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谭建和杨蓁都上了前去,把经历的险事说了。
当下见她亲自来了,吃了一惊。
此刻的心跳,仿佛正是那时的延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挽起耳边的碎发,低声说了一句。
不过当下,不便说与赵氏,只是安慰了几句。
“我”
不似在清崡谭家的时候,两人之间总能空出一条缝隙来,睡在这里窄窄的床榻上,项宜的手臂会贴到谭廷的手臂上面。
“话是如此说,可这些庶族若不是遇上咱们谭氏,是不是真就豁出去了?当真是吓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失了神。
念及此,男人心头莫名又有几分跳动,嘴角轻轻扬了扬,只是他并未察觉,静静闭起眼睛,与身边的人同枕共眠。
她没办法了,不再动了,闭起了眼睛。
她已经拿着剩余的草药离开了。
谭蓉是想去的,可话一开口,又打了个喷嚏。
婆子张口欲回,话到嘴边竟然忘了。
被子下面,她不得不靠过来的原本发凉的手臂,轻轻贴在他温热的手臂上,渐渐地,一方的凉意散去,另一方的温热却仍旧继续着。
谭廷暗暗觉得应该给各世族提个醒,也给上奏朝廷监管此事。
只是项宜刚将中馈接了回来,就有人匆忙请见。
谭蓉吓了一大跳,暗暗庆幸彼时自己没跟着一道去,当下便也不再疑惑项宜为何亲自到来。
而赵氏头疼好几日了,眼见着项宜回来了,连忙将中馈又都交到她手上来,摆手回内室休息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也会似那不中用的弟弟一般发呆
这个“盛”字说得项宜眼皮一跳。
项宜见了来人,是谭蓉身边的婆子,项宜这才晓得谭蓉去了田庄。
项宜睁大了眼睛,禁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回夫人,那人姓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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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此人姓甚名谁。”
村人的厢房冷,床榻亦窄。
室内的暗风仿佛涌动起来,半垂半卷的锦帘后,熟悉的嗓音传了过来——
“姓什么?”
谭廷闻言不禁想到昨晚算出来的粗略数目。
谭廷堪堪回了神。
待到晚间睡觉的时候,项宜照平日里要睡在外边缘,谭廷开了口。
谭蓉听了道好,也要与她一道过去。
谭家田庄众多,谭蓉暂住的这一田庄,算是谭家地段最好的地方,说是别院也不为过。
今岁天寒,不止是柳阳庄,也不止是青舟、清崡这一带,半个朝野都不好过。
“村人的厢房冷,你睡里面吧。”
可赵氏还是捋了心口。
项宜听了这话,心下微转。
以后也许他和她的关系,也会如此慢慢暖起来吧
谭廷似乎听见了咚咚咚的心声。
她略略皱了皱眉。
“小妹莫不是吹了冷风?既这般,便不必与我同去了,留在房中烤火,我片刻便回。”
那婆子一开口,项宜便禁不住皱了皱眉。
“哎呀,老奴记性不好了,竟把名字给忘了!夫人莫怪,老奴只记得姓氏了。”
项宜抬头看去,锦帘撩动之间,有人缓步走了出来。
她连忙拿帕子捂了口鼻。
项宜的手臂逐渐变暖了起来。
谭蓉无奈,撅了撅嘴,只好留了下来。
赵氏见他们过了一晚才回来,连问了好几句。
今日下晌,在外面与村人对峙时,她缓步上前提出寻人作保时的样子,浮现在了眼前。
若是到了那位盛先生脸前,再这般失礼地喷嚏不停,岂不是丢死人了?
项氏夫人掌家理事一向自有主张,连老夫人都不甚干预,婆子也未觉得有什么奇怪,连声应了。
“大嫂怎么来了?一桩小事而已呀。”
翌日,谭廷一行辞了柳阳庄,终于回到了清崡谭家。
当下项宜到的时候,谭蓉打了几个喷嚏,正在房中让人多烧几个火盆,喝着热茶围炉取暖。
“这样便可以了。”
可是厅中静悄悄的,一时间并未见到什么人。
那人穿着一身秋香色绣莲花纹的锦袍,长身玉立,英俊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在叫了项宜的闺名之后,一双桃花眼看过来,目光正正定在了她身上。
而那位盛先生,就被谭蓉安排在了距她不甚远的宽敞院落里。
“大哥!”
项宜看了她一眼,可巧谭蓉刚一起身,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不识得这小厮,并没有多言,反倒是秋鹰见了她,眼睛飞快地眨了眨,引她到了厅里。
只是她未动声色,略作思量道。
谭廷方才去了趟衙门,与县令议各族屯田一事。
项宜笑了一声,说路上不太平,三言两句将柳阳庄的遭遇说了。
项宜略一思虑,没有让人跟上,快步进了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