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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长并无推拒,让人指了一户家中无人的宽敞院子给他们暂歇。
“辛苦大嫂了,大嫂快回去歇着吧。”
谭建委屈,他确实不能和杨家满门的练家子相比,但若不是自家娘子下手这么重,他真不至于疼成这样。
项宜让乔荇拿了一袋子糖过来,叫了谭建数着数吃,从一开始数,逢十才能吃一颗。
说话间,就听见了谭建的痛呼声。
两人都解了救,项宜瞧了瞧谭建的伤口,确实比那位谭家大爷复杂一些。
谭建还在吃糖,最后这一下疼得差点叫起来,好在嘴里有糖,他怕呛着不敢叫。
她身上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谭廷不知怎么,直到她利落地做完事离开,才回了神。
可他大哥只是冷哼了一声,用不善地眼神盯了他一眼。
“好。”
“幸亏嫂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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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的厢房窄浅,项宜脚下动了动就到了他身侧。
项宜手净到一半,匆匆擦了擦,就赶紧过去了。
谭廷还以为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擦伤,眼下听她这般说,眸光更柔和了下来。
项宜并没怎么领会他的意思,不过天色也不早了,项宜便回了东厢房。
鬓边自然也没有那枝热闹秀丽的红梅了。
两人住了小院的东厢房,回到厢房里,项宜便把谭廷的袖口扯开了些许,将他被利箭擦伤的伤口露了出来。
那领头男人脸上还有刚干的血迹,闻言冷哼。
她在另一边净手,他掀起眼帘多看了她几眼,见她今日也穿着那天他在小镇街市上见到的那件藕荷色新长袄,只是比起那日她神色上的些许轻快与跳跃,今日显得平静了许多。
“嫂子”
当下见着项宜进来了,谭建简直见到了救星,杨蓁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汗珠。
谭建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只是觉得,不能再让嫂子给他上药了,就算是被自己娘子下死手,也不能再劳烦大嫂了。
她将草药细细研磨了一番,先替他清理了伤口上的污秽,才轻轻将草药敷了上去。
她急的跺脚,“我已经手下够轻了,你怎么这么怕疼啊?”
“大嫂你快来吧,我可搞不定他了。”
西厢房,谭建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娘子,求求你,别对我下死手行吗?”
只是刚过来便瞧见
“他们就算不是陈氏一族也是旁的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不都一副德行吗?趁这样的年景,压着价屯田,咱们不愿意,他们竟然动官府的关系强征暴敛,逼得我们卖田卖地,可给我们这些庶族小民留一点活路?!”
里长听得一阵惊怕,“为何如此冲动?不是陈氏就不该误伤!”
当下一个领头的男人摇了摇头,“着实遇到了一伙人,不过不像是凤岭陈氏的人,却也是绫罗绸缎在身,我们本想劫掠他们,不过这些人比想象厉害,实在没打过。”
“你们当真去做土匪的勾当了?!遇上陈氏的人了?”
但她也只是续了些茶水给他,便去床边收拾床铺,准备过夜了。
这一行狼狈的十几人,不巧正是谭廷一行来路上遇到的土匪。
谭廷看着她仔细看了众人的伤情,将草药一一分给了众人,最后手里还留了一份。
杨蓁:“”
草药对新伤颇为刺激,只是谭廷自然不会因此唏嘘甚至皱眉,他只是看着她手下极轻地替他处理了伤口,最后用一条白帕子帮他系了起来。
“大呼小叫,不成体统。”
柳阳庄,里长家里。
他哥虽然没再多说什么,但谭建莫名觉得自己要完了。
谭廷一行彻底断绝了今日回家的念头,只能借宿柳阳村。
谭建也看到他大哥了,连忙起身行礼。
村人倒也好说话,给了他们不少草药。
“大爷也被箭矢擦伤了吧,可需我替大爷上药?”
弟弟项寓从小就是个争强好斗的性子,在外面没少打架,后来读了书才收敛了些,可惜父亲死后,总有人来项家骚扰,项寓的脾气又冲,三天两头身上带伤。
谭廷则派人去了里长家里,问风雪天可能在村子里落脚。
项宜着乔荇跟村人借了些草药来,只道是路上有人被风出得摔下马受了伤。
他是被他那不成器的弟弟的痛呼声,引过来的。
谭廷抿了抿唇,外面传来乔荇的回禀声,道是杨蓁处理不好谭建的伤口,只能来请大嫂。
“怎么了?”项宜将草药收拾了,刚嘱咐了杨蓁两句。
小孩子们知道的不多,都在避风的地上写写画画,项宜瞧着,拿了一袋子糖给他们吃。
杨蓁在一旁嫌弃地哼哼。
他看着他的妻子的背影,抿嘴默了默,干脆出了门去,安排谭家的护院晚间守卫的事宜。
一伙人相互扶着从灰扑扑的风沙里踉跄回了来,他们甫一出现,就被里长派人拉进了自家院子里。
谭廷目光在她脸上微落,便有定在了谭建身上。
项宜见两人小孩子一般相处,十分好笑,但一转身,却看到了门外的男人。
谭建吓得立马闭了嘴,只是大哥也没再理会他,负手转了身去,回了东厢房。
下晌的风一阵大过一阵,待到风好不容易停了,雨夹雪又落了下来。
只不过谭建被杨蓁方才弄得痛意未消,若是就这么给他上了草药,他恐怕要疼得叫起来了。
东厢房里,男人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窗下默默喝着。
项宜见此,连忙示意杨蓁把最后几颗糖一并喂到了他嘴里,哄着他,“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谭建听话数数吃糖的工夫,她手下极其利落地将伤口清理了,最后趁着谭建不注意覆上了草药。
当下里长看着这些人一身狼狈,不少人身上还有了血污,惊诧不已。
谭建这一口气缓了半天,终于缓了过来。
谭廷不禁想起她哄着谭建的样子,还拿了糖出来耐心哄着谭建。
项宜替自己弟弟处理伤口多了,见了谭建这个倒算不得什么了。
可是到了他这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了。
她的动作没有一丝笨拙,柔和地似风吹动天边悠悠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