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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如今双城在手,拥兵十万,不如佯装回汾东,直接带兵围了太守府,将沈太守好生供养起来便是。”

    她看向他,他轻声道:“月娘,此生予你景福。”

    这般想着,沈南冲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目光又柔和了下来。

    只是,裴衍洲独自一人回来,未带一兵一卒,毫无防范,站在他面前未显半点异样——他若是裴衍洲直接就领兵偷袭汾东了……

    “衍洲回来了?”沈南冲从周伯那里听到裴衍洲回来了,便也跟着赶过来,他见着义子慢慢抬头望向自己,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裴衍洲看向沈月溪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

    “阿月,你今日也累了一日,先回去休息吧,衍洲同我一道去书房。”沈南冲笑着上前拍了拍裴衍洲的肩膀,只是拍下来有些发沉的手让裴衍洲多了几分掂量。

    沈南冲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年轻男子,初见时的少年青涩不知何时已彻底褪去,剩下的是如狼如鹰的凶悍,他早知这个义子并非池中物,但是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连取两城还是让他心惊,更叫他隐隐生了危机之感。

    裴衍洲眸色一敛,却在沈南冲的注视下难得笑开:“义父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动月娘?”

    沈南冲心中一震,微微后仰地望向神情无变的裴衍洲,想起了方才在后花园的一幕,他的手负在背后,严厉地说道:“衍洲有心了,只是阿月哪懂这些?你更不要同她说,你是去打了仗回来。”

    “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攻打任城?”沈南冲试探地问道。

    裴衍洲十分坦陈地说道:“我问月娘喜欢东边还是南边,她告诉我她都喜欢。今日月娘及笄,我以二城为礼赠上。”

    沈南冲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竟有些恍惚,原来裴衍洲也是会笑的。

    “阿耶知晓了,就是问他几句话而已,累不着你阿兄。”沈南冲对着她无奈笑道。

    如果沈南冲不是沈月溪的父亲,他必然会听从左无问的计策,直接拿下汾东,但是沈南冲是沈月溪的父亲,他便不愿意这么做了——至少如今还不到这么做的时候。

    沈月溪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来,对沈南冲说道:“阿兄刚回来,阿耶你早些让阿兄回去休息。”

    裴衍洲淡淡说道:“义父放心,张丛行北上直逼京都,才是最叫齐帝头痛的,他无暇顾及到我们。”

    在裴衍洲出发之前,左无问是如此对他说的,所谓“好生供养”那是左无问这个读书人的斯文说法,说白了便是直接囚了沈南冲,将汾东亦收到囊中——

    沈月溪这才又挂上了浅浅的笑,对着裴衍洲眨了眨眼,见冷面郎君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那一对梨涡一闪而逝。

    裴衍洲从沈南冲书房里出来的时候, 微抿着薄唇,眼中是冷冽的寒光,他的手扶在长刀柄上细细摩挲, 像在思考着什么, 只是他一抬头便看到了等候在廊下的沈月溪。

    进了书房,沈南冲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不怒而威地说道:“我儿出息了,是觉得我封了你这个副都尉,你便能拿着我的兵欲所欲为了吗?”

    彭城、任城两城在手,裴衍洲如今的实力便在沈南冲之上,虽然当初的五万人马是从沈南冲手中取得的,可左无问是何许人也?他是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能说下一座城池之人,加上裴衍洲一战成神,叫底下的将士心服口服,左无问借着裴衍洲之名便将原本已经动摇的将领全都拉拢了过来。

    她本想叫裴衍洲多笑笑,只可惜沈南冲在边上,她只得略带遗憾地离去。

    他放在怀里两辈子的金簪终于送给了她,前世年少旧梦里的遗憾在今日终得了结。

    沈月溪浅浅一笑,与他眼神交错,朝着他正式行了一礼,道:“多谢阿兄。”

    “义父何出此言?”裴衍洲平静地问道。

    只是,裴衍洲早在正月时便已拿下了彭城,他在彭城休整了一个多月,收编彭城旧部将五万人马扩到了十万人马,留左无问与两万人守在彭城,自己领八万人往东北而去,凭借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三日之内拿下任城。

    他的手指磨了一下刀柄,前世就是这个时候张丛行死在了他的手里,只可惜他现在鞭长莫及,不知道这个还活着张丛行会给这天下大势带来怎样的变化……

    五官峻厉的男子轻轻笑着,竟叫他带着几分异域的长相添了说不清的昳丽,尤其是那一对梨涡。

    “嗯。”裴衍洲淡然应了一声。

    裴衍洲看向沈南冲,又听到他这位义父说道:“衍洲,义父知道你的鸿鹄之志,你若想要离开汾东我也绝不阻拦,但只有一点不能动阿月。阿月她被我娇养惯了,也就只能在小家小户里管着,成不了大器。”

    事实上,他提前回来之事,左无问是极力反对的。去年腊月,他借着流民闹事向沈南冲提议直攻彭城,沈南冲一再犹豫,最终还是允了,将他从东军营的校尉提拔到副都尉,带了五万人马南下攻打彭城。

    他道:“你太急了,如今皇帝管不到我们,是因为朝廷的军力被汉阳的张丛行所牵制,但是你攻下两城,加上汾东,我们壮大得太快,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南冲的责问是他预料之中的。

    他看着一笑便显得年轻的裴衍洲,又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裴衍洲眸色一点一点浓郁起来,这是他年少时最大的奢求——在她的眼里看到他,听得她对他娇娇地说上一句话,可他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他……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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