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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熙视线落在桌上的晚饭,定神道,“为人父母没有考试,松江府一案,妇人为护女杀夫,原本可以避免。”

    有不靠谱的父亲,也会有不爱儿女的母亲。只是后者因为怀胎十月,更容易怜爱子女。

    钟离熙不求官府和离时,优先将子女交给母亲,唯愿当父亲有重大过错时,母亲能够有争取的权力。

    “这是臣妾所愿。”钟离熙轻声道。

    叶敛接触到她的视线,给她打了个定心针,“亦是朕所愿。”

    “法理之外,亦有人情,皇后放心。”叶敛说道。

    杀人偿命不假,但此案绝不可轻易揭过。

    翌日,朝堂之上,谏官再次上奏,催促圣上早做决断。

    叶敛命大理寺和刑部依法处置这个妇人,却又话音一转,转到律法的修改。

    众朝臣面面相觑,望向百官之首的钟离熙,却见他波澜不经,而御史台的徐尚更是一改先前上奏,沉默不语。

    有不同意见的人却不愿放弃,再次提出从重处罚。

    “女子杀夫,属不义,是十不赦的大罪,松江府出现此恶行,斩立决不足以震慑。”

    这次不等叶敛开口,徐尚首先站出来,“《大周律》杀人偿命,可有说是谁杀谁?”

    没有,所以男女杀人同罪。

    “不义是以卑犯尊,以下凡上,大人可是觉得自己的母亲低贱。”徐尚争锋相对。

    大周先祖建朝时拟定的《大周律》,十不赦中不义指的是官吏间自相残杀,士卒杀长官,学生杀老师,可没有妻子杀夫。

    饶是女卑男尊是事实,可人皆由女子怀胎十月生下,孝道为先,谁敢说母亲卑贱。

    更何况妻者,齐也,意思时妻子和丈夫处于匹配平等的地位。夫妻相敬如宾,哪里有尊卑之别。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国有国法,岂有随意加罪的道理。”徐尚反驳道,他已经被圣上说服。

    有心思的人眼见徐尚“反水背叛”,只得压下不满,暗骂徐尚墙头草。

    他们在意的可不是小小的松江府一案,徐尚一句“律法大过天”,他们还能怎么说。

    强要陛下舍弃女官的想法,天下人还以为他们容不下女子。

    “罢了,再恼了圣上和皇后。”他们想。

    但叶敛却不满足于此。

    纵然没有钟离熙的提议,叶敛也早有改动律例的意思,完善律法。

    《大周律》是先祖吸取前代律法经验所制,难免皇权至上和封建礼法色彩浓厚。譬如先前所说的“十不赦”,亦称“十恶”,便是为稳定统治和皇权,重点打击的罪行。

    如今情况与百年前不同,律例自然也要更新换代。

    朝臣已经看出圣上对女子的偏向,但当圣上提出,女子可以争取带子女和离后,依旧引发了非议。

    女子出嫁,子女是夫家血脉,这是自古以来默认的规矩。

    除非男子入赘,否则将夫家的血脉带走,甚至改嫁,实在不合纲常伦理。

    徐尚反驳道,“男子身为父亲因赌债,将女儿卖入勾栏,所谓父慈子孝,此等恶人,又有何资格为父。”

    被噎住的兵部大人很是不忿,不禁回家跟夫人抱怨,“真不知道徐大人是那根弦搭错了,女子和离,男子有过错,还能带走夫家的孩子不成?”

    他夫人正在准备女儿入学的东西,闻言毫不客气地呛声道,“你自己都说了男子有过错,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女子十月怀胎生下孩子,怎么就成男人一个人的了,这律例要是早改了,松江府那个案子也不至于发生。”

    朝廷有邸报,供朝中官员了解天下大事。

    但两年前,帝后推行公共的报纸,只要一两个铜板,人人都能买上一份,松江府一案的前因后果便完完整整的写在了大都的报纸上。

    “怎么个意思,你还觉得那恶妇谋杀亲夫冤枉了不成?”兵部的大人横眉冷对。

    他夫人作为枕边人,才不怕他这个死样子,“说句公道话罢了,你对我摆什么冷脸,难不成你也是吃喝嫖赌的浑人,要卖儿鬻女!”

    她可不是松江府那个女人,走投无路不得不杀人,丈夫敢这么做,她就敢去告御状。

    “能做出把亲女卖到勾栏的事,不配当父亲,把孩子带走也是脱离火坑。”夫人硬气地说道。

    兵部大人被夫人一顿喷,还是说不过夫人,留下一句“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甩袖而去,准备去小妾房中轻松一下。

    夫人冷哼一声,不搭理他,她娘家也是门当户对,谁怕谁。

    然而兵部大人忘记了,自己的妾室都是夫人选的,日后也要在正室的手下过日子。

    夫妻两个吵架,这些妾室哪里敢掺和。

    一个直接表示身体不适,不能接待;另一个让他进了院子,却是战战兢兢的,听他抱怨时,哭丧着脸,恨不得堵上耳朵。

    见妾室这模样,兵部大人也没了兴致,独自离开。

    他离开的时,甚至听到了妾室的松气声。

    兵部大人:……他的妾室,不怕他,反而怕他夫人。

    发现这个残酷事实的大人去了书房,怎么着孩子都有好几个了,还能和离不成。

    次日孤枕难眠的兵部大人也懒得反对说不合纲常了,反正他也不是吃喝嫖赌拿儿女还债的浑人。

    其余各家的情况也类似。

    官家的正室夫人,大都是门当户对的,见多识广,自小做大妇培养,不用做献媚于丈夫的事。朝廷律例摆明了要照顾她们的利益,她们又不傻,要将好事向外推。

    就是自己现在用不上,还有女儿、孙女,谁敢说日后没有用到的时候。

    不说吹枕头风劝劝自家丈夫,也绝对没有拖后腿的。

    官员入朝为官,禁止出入风月场所和赌场,家宅不宁、宠妾灭妻更是会惹御史台出手,轻则申斥,重则免官,足见朝廷对官员品德的重视。

    叶敛修改的律例也不过是父亲有过错的情况下,孩子才能由母亲带走。

    朝廷的官员都不怕这个,毕竟就像兵部那位大人的夫人所想,他们若是有这些过错,不等夫人收拾,朝廷就先容不下他们。

    于是,在钟离熙生辰之前,律例的修改一事总算一锤定音。

    第109章 爵位

    钟离熙有意低调,早就提出不大办生辰,叶敛不想委屈她,只能从生辰礼上动心思。

    她的生辰礼不容易想。

    钟离熙除去对尚食局的御膳表示过喜爱,其余的皆是宠辱不惊。

    珠宝首饰,锦衣华服都不在备选之项,要知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钟离熙收到那个琉璃盏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趁高价卖掉。

    可生辰礼送吃食委实有些敷衍。

    小小的生辰礼倒是差点为难住了叶敛。

    子夜偷偷幸灾乐祸,顺便出馊主意,“宿主可以以身相许。”

    然后被叶敛面目表情地赶走了。

    在叶敛要想破脑袋的时候,何钦传来了好消息。

    试验田大获丰收,一年双熟技术成功了。

    叶敛当即动身,去了皇庄。

    何钦三年前领了典农中郎将一职,专心研究农事。

    三年来,事必躬亲,风吹日晒之下,硬生生将一个青年才俊催熟成了古铜色的田间农户。

    叶敛到皇庄时,何钦正一身短打,头上戴着稻草帽,记录田间的产量。

    何钦显然没有料到圣上动作这般迅速,连一日都等不及,明日是大朝会,他原本打算朝会上向圣上详细表明。

    叶敛信任何钦的品性,何钦有赤子之心,又是出身农家,自然不会在农事上动手脚。

    但饶是有准备,叶敛看到满仓的稻谷时,眼睛都亮了。

    成德心中更是惊奇,大都寒凉,竟能种植水稻?

    得知天子驾到,皇庄上下都到齐了。

    这些人大多是皇庄的农户,纵然沾了一个“皇”字,总归还是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一个个头恨不得埋到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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