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7(1/1)

    顾衍未语,辛越便结结实实愣了一下,艰难地滚了滚喉咙。

    顾衍以为她终于升起一点迟来的羞怒,安抚她道:“我挖了她的眼睛。”

    ?

    辛越抬头,听他语气不似作伪,连忙止住他:“倒也不必。”

    又双眼放空地继续说:“其实,你要这般想,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丢人的,你我夫妻,天经地义,而且喻霜也是个女子,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吧……嗷!”

    她再编扯不下去了,埋到了顾衍肩上作了一时的鸵鸟,小声说:“她为什么这样做?难道看我今夜穿了件披风便好奇吗?还是对我们的房中之事好奇吗?我可以指点她买几本春|宫研习的……”

    “越发胡言乱语!”顾衍捏她掌心,警告了一句,“你提防点她便好,此事复杂,牵涉旧事旧人,回去我再同你细说。”

    二楼人声鼎沸,语笑喧阗,吞没他们的私语。

    此时,他们雅间正顶上的五楼。

    喻霜靠在栏杆上,探头下去看下方掩得严严实实的暗红帐幔,回头调笑道:“这时候还能坐得住?可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到。”

    陆于渊面色阴沉,坐在圈椅上,银边袖摆下,一枚木雕小麒麟捏在手中,凤眸幽邃。

    他知道他会痛。

    他以为他能忍。

    但他不知道,会有这样闷得喘不过气来的痛法,五脏六腑都搅到一处,头疼欲裂,心如刀绞。

    昨日的一个时辰又两刻钟,简直像是从老天爷手里偷来的欢喜,而今日,就要他抽筋剥骨地加倍还回去。

    喻霜颇看不上他这副样子,分明有机会把人留在身边,非要假作高尚地求什么真心,冷嗤一声道:“我第一回 见她,就同你说过,这姑娘心思同别人不一样,你指望她自己看出来,是不可能的,陆于渊,你自己活生生把这三年都喂了狗了。”

    陆于渊忽地偏转了头,目光审视她,似笑非笑道:“激将?”

    喻霜嗤之以鼻,掏出西洋小靶镜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妆容,道:“你既这样手软,我就推你一把,让你看看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会对三年不见的妻子做什么,他们日日会做什么,他会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样的痕迹。陆于渊,看来,你的姑娘没少受呢。”

    风动,幽蓝袖摆蓦地扬起,桌上一碟冒尖的花生被一阵风卷过,尖顶的花生激射飞出,喻霜身子侧了侧,花生粗糙外壳擦过她的手臂,划破衣裳,臂上传来刺痛,微热血液渗入大红衣衫。

    他越是怒,她越是满意,附身过去,在他耳旁轻语:“对女人最好的手段……是坚定强硬的手段加上真挚的心意。只要人回来了,还有什么是迈不过去的,如果你还在怕她难过伤心,不敢下手,你的姑娘,这辈子就得在顾衍身上哭,顾侯爷那个人,杀伐气那般重,可不像个会怜惜人的。”

    “你能听我说这么多,心里也不是没有动摇。你怕她不会爱你,可往后的一日复一日,她只会越来越不爱你,直到完全忘了你。如此的话,你还有什么可怕失去的?”

    犹如蛇信轻吐,危险中带着引/诱,蛊惑人心——

    “你本来,就没拥有过她。”

    陆于渊阖目,靠坐在椅上,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娇艳明媚的模样,咬牙切齿的模样,认真专注的模样,回身为他往火里冲的模样,面色雪白胸前糜红的模样,一幕一幕从眼前闪过。

    “滚。”

    喻霜捂着血流不止的肩头,转身下了楼,步伐张扬,十分畅快。

    一刻钟后,一楼大堂传来阵阵喧嚷。

    十七敲门入内,手里捧一件新的披风。

    辛越愣道:“这件有什么不好?”

    顾衍替他回答:“脏,烧了。”

    “……”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被绊了一脚,所以这件看起来清雅,实则费了两个绣娘做了二十来天的披风才正经派了一回用场,就要扛到灶底下烧了。

    顾衍接过披风,重新给她披上,这件披风更软和些,脖领同样围了一圈白绒绒的毛。

    十七将帐幔挂到两边,窄小昏暗的包间霎时大亮,抬头一看,屋顶悬挂的湘色宫灯呈九九之势,把整座天水楼照得犹如白昼。

    顾衍正正辛越头上的步摇,把缠在一处的三条细珠流苏轻轻拨开,流苏下的小红宝石坠角轻轻碰她的脸,衬得她脸庞莹润,顾盼生姿。

    琴声曼妙,回荡屋宇之内,香云袅袅,一片华彩缤纷。

    “……”她这才看到,整层三楼,除开他们这处包间撩开了帐幔,其余皆是紧闭。

    顾衍淡淡道:“怎么了?”

    “天水楼是不是同银子过不去,二楼满满当当,一圈都是人,三楼却只开这一间雅间。”

    顾衍沉默了一会,道:“说不定,这一间雅间,价格便抵二楼一整楼。”

    辛越觉得有道理,世人有钱之后普遍喜欢摆排场,有的人喜欢前呼后拥,有的人喜欢标新立异,但像顾衍这种,爱清净爱到一定程度,就更是一种变态的排场,不过她还是好奇地问了一下:“那么究竟这间雅间花了多少银子?”

    “一千。”

    辛越嘟囔:“一千两银子,也还行罢。”

    “千金。”

    “……你今夜睡书房罢。”

    第137章 、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欲

    一千金,只能烧两个时辰,全江宁最败家的败家子都干不出来这种事,辛越觉得家业堪忧,瞪了败家侯爷一眼,后者抬起一边眉,似在挑衅她。

    但他眼里流转的光华,被抹额的一带玉色润得只剩惹火,她一抬手掐上他脸颊,行云流水穿到他脑后,勾过来反咬了一口。

    顷刻轻咬,顷刻分开。

    “回去再教训你。”

    顾衍唇角微张,几乎错愕,摸着嘴角的微湿展开一抹笑,甚好,甚好。

    正要抬手,外头响起三声叩门声。

    辛越速速往边上挪腾,同顾衍拉开两个身位,同进来的十七比了个大拇指。

    十七被这一下唬得背上发寒,手里捧着两只托盘进来,进出数次,长桌上便琳琅满目,玉盘珍馐,佳肴玉琼摆了一桌。

    碧煎笋、野荠羹、杏酪、蜜酱三果、八宝豆腐、薄云片、炙羊肉,惹得辛越食指大动。

    少年执剑的手正持一柄精致鸾刀,仔细割开炙肉,看这个架势,辛越不由抖着脖子想了想,割脑袋同割羊肉许有异曲同工之处。

    想着忽然反应过来,今夜怎的将她的人招来打杂了,往日里跟在顾衍身旁鞍前马后的人却不见踪影。

    “长亭呢?”

    辛越问出口时,十七的脸上也抽抽了一下,是一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顾衍按下被她撩起的火,看她一眼,她指了一下野荠羹,还有乳白的杏酪。

    顾衍先给她盛好汤羹,再样样都给她布了一些,才淡声道:“长亭去寻你昨日误入的那处地界了。”

    野荠羹鲜香顺滑,但也不妨碍她呛了一口,艰难咽下,晓得顾侯爷行事霸道强横,但也没想到他深入敌营还这般胆大妄为。

    声音不禁拔高两分:“你人如今就坐在天水楼,就让下属去扒天水楼的底细?”

    “看来……”他拉长声音,侧头微抬下巴,眼神意味不明,“阿越也知道天水楼的底细。”

    “……”辛越马上反应过来,她被套话了。不对,她自己把自己套出来了,这更让人悲哀了!虽说他一定早就猜到了,但之前至少还有一层窗户纸么。

    此时此刻,多说就是错,不说也是错,她只好转了一个方向,假作好奇地指指屋顶:“你知道这房顶的灯是怎么挂上去的么?”

    “每盏灯点好之后,竹竿挑上去。”

    辛越大拇指给到他:“原来如此,顾衍你真是聪明。”

    “……你还是吃饭罢。”

    等到辛越吃得饱足,果酒也喝了三杯,面颊微红。

    手伸向酒壶时,被顾衍按下,飞快在她耳边一嗅,“够了。”

    辛越喝了些果酒,说不上醉,眼神脑子都清明得很,只是有层酒意漫在心头,浮于眼底,原本就简单直爽的心思,更是澄澈浅淡,大眼睛里藏不住一点心事,看什么都少一道拘束,言谈话语直入直出。

    此时目光移向大堂,台上七八个舞姬已经甚是敬业地抛了一晚上水袖,袅袅琴音渐渐婉柔,如情人私语,窃窃而谈,最终掩没在万籁俱静中。

    琴歇,袖垂,舞姬旋身,以团扇遮面,垂首盈盈后退,带走了不少热烈的目光。

    她摸着肚子站起来往下瞧,一楼大堂里也以围栏隔了一个小点的椭圆,空出台前一小片平地,围栏外同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欢呼声震天响。

    辛越的耳朵全是嗡嗡嗡的响动,揉了揉,从他手里接过一杯清茶,几乎要用喊的:“今夜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顾衍倾身过来,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静观其变。

    但她实在静不下来,那碗杏酪入肚,不肯乖乖在腹中待着,似乎要涌上她喉咙口,只好在小小的雅间中踱来走去。

    “铮——”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