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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你看，我离这布那么近，我也没事啊，骗人的吧。”

    话毕，他身后立即跟出十来个五大三粗的家仆，看起来更像是打手，一言不发将那魏老爷及两个侍从一围。

    “骗人哪会这么傻愣愣地骗，我看八成有问题。”

    辛越扭头看向人群外头，一队衙役站在人群外，高喊“官差办事，都让让！”

    魏老爷立刻又悲从中来，抹着泪道：“我娘子身子纤软，堪比弱柳扶风，碰了这布匹，不过一盏茶时间，浑身发红肿胀，一身肿成了两身宽，如今还躺在家里用药吊着呢！”

    顾衍却说：“谁说要高明的计策才能达到目的？”

    崔垣迈步而出，面容阴鸷：“看来今日要请魏老爷往衙门走一趟了，当众污蔑我崔记名声一事，我崔垣也想请青天大老爷做个主。”

    “去你的！”魏老爷变脸极快，惊了辛越一跳，只见他扭身上前，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哪个说的人命官司？敢咒我娘子，我让你也尝尝这布的厉害！”

    顾衍作出高人模样，慢慢坐到她身边。他知道辛越之所以对这些事感兴趣，正是因为他没有回回都填鸭式地将朝事讲给她听，若是那样，她早就毫无兴趣转而去吃东西、拨弄小玩意了。

    “何至于，何至于……”崔家掌柜终于缓过神来，歪歪扭扭上前，正待开口。

    辛越品出不对劲来了，这魏老爷怎的同个唱戏的一般，说的话像排的戏折子，且变脸如翻书，情绪转换自然顺畅，堪比梨园名角儿，这么大的事，言语之间竟还晓得吊人胃口。

    正在此时，人群外头，一道整齐的踢踏声响起，夹着些许金戈轻碰之声。

    围观众人又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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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老迟老迟，就惦记吃。”

    一阵笑谈之后，众人都指指点点四散开去。

    “快说啊？”

    余下的便是崔垣顷刻崩塌的脸色，魏老爷掩面垂泪以作悲相，衙差上前驱散人群。

    剧变突生，一锤定音。

    “让让！让让！”

    辛越的视线往店里移去，先前离去的那小厮跟在一中年男子身旁，那男子身穿深青色锦袍，鼻直口方，一双眼睛甚是精明锐利，崔掌柜管他叫二少爷。

    如今女子尚以纤瘦为美，恨不能柳腰随风摆，莲步如云飞，若是听说这崔记布匹一穿便能让你一人肿成两人宽，必定是穿也不敢穿的了。

    “难不成出了人命官司？”

    崔垣换上一副笑脸，正要抢先开口，便听打头那衙役道：“知府有令，崔记匹帛店，即刻关停！”

    辛越算是听明白了，这魏老爷买了崔记布匹给夫人撕着听响儿，却不料她夫人触之生变，据她猜测，许是染布时不小心掺了什么毒草，才有这一遭。

    百姓们一场戏没看过瘾，胃口被吊到最高处，议论纷纷——

    店内缓缓传出一道人声：“哦？我崔家出的布匹竟有如此骇人之效，那为何你这两个侍从捧着却无任何异样啊？”

    “崔记的布匹到底有没有问题啊？我家娘子日前才置办了一身呢。”

    说完一转身，一跺脚，一撩袍，一手指头顶金灿灿的崔记招牌，含泪怒喝：“崔记布帛！用料低劣！毁人皮肉！今日，老子就要摘了你这招牌，去寻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

    “谁知道，没问题店能被封？你要不想得个那魏老爷一样的娘子，趁早烧了吧。”

    辛越不解看他。

    那魏老爷不知有何依仗，看这阵势也丝毫不怵，胸脯一挺，两边人对峙起来。

    围观人群齐齐后退一步。

    这场戏停在了激烈矛盾一触即发之时，却起到了最好的效果——这个效果，不在于以魏老爷一己之力搞垮崔记，这显然不可能，而是在于魏老爷将众人心思吊到最高之时，官府以权威之力给崔记盖上一个戳，说明崔记确实有问题。尽管，官府这个戳盖得模棱两可，压根就没说崔记是因为布匹问题关停的。

    “就怎么了呀！”

    “对啊，为何那两人没事。”

    这算是他新近发现的一桩小意趣，他引着她想，让她自己一点点地把事情抽丝剥茧地理出来，看她沉凝思考，认真地同他讨论，专注的模样让他爱不释手。

    辛越扭头看顾衍，不消她问，顾衍便道：“崔明广次子，崔垣。”

    人群立刻分出一条道来。

    可她心里却觉得不对劲，回到桌前，支着下巴，把心里疑虑说出来：“这戏拙劣夸张又荒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针对崔氏，能有用吗？”

    围观的群众霎时都沸腾了起来——

    “我看不一定啊，那两个男的不就没事，崔记的布我都买多少年了，怎可能让人身子发胀，若如此，买一匹裹猪崽身上，岂不速速便能上南市了？”

    区荣街又恢复了如常的热闹景象，一股暗流悄然蓄力，随着人潮涌入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