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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越鼻子冒火:“那是……你!”
此人竟敢套话!她怒而转头看他,却不期然被捧起脸,灼热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双唇被含住一瞬,一抹湿滑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扫过,一瞬,就离开。
顾衍笑说:“我只说了三句话,谁、不必、告辞。”
不用辛越开口问,顾衍继续道:“宴开一刻,我想你定然吃不好饭,不如不吃,着人去侧厅请你。”
“那时,我已到了竹林外,白七告诉我,你去更衣了,我只好往回走,亲去带你来。”
“不料林子后头,有道声响。”
“我问:谁?此是我说的第一句话。那人从林子后头出来,她道来给我送伞。”
“我说,不必。此是我说的第二句话。常莹与我母亲有旧,我给母亲几分面子,听她问安。”
“我说,告辞,此是我说的第三句话。”
“阿越,我独身前往,独身离去,头顶青天,漫身雨丝,能与我同撑一把伞的,独你一个。”
他在解释这些的时候,没有半分心虚,就像是夫子讲学讲到最有把握的一章时,不慌不忙,语气闲适,徐徐道来。
辛越知道他们必是没有什么,可他详尽地将这“没有什么”解释得清清楚楚,一丝误会都不愿意她生,她有些高兴,可心里却还憋着一股气,一股从未遇过的气,还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她嘴唇抿得笔直,眸子清凌凌,圆润的脸庞飞霞带粉,忽而启唇。
“诚然,”顾衍还是不给辛越开口的机会,唇瓣磨上她的,辗转了一会,以示让她别开口,“这是我的一面之词,阿越嫁我数载,何曾见过我身旁单独有过什么女子,此是一不该。”
“第二个不该,便是不该在你我二人的旧地,同旁人废话,你若是来了,见着这一幕,心里不定如何气我,怕是连踏也不愿踏入那林子一步了。”
辛越方一张嘴,又让他堵上,指腹拂过她耳后的肌肤,气息交缠,深吻许久,湿热缠绵。
辛越心跳快得不得了,扑通扑通,像夏日电闪雷鸣下的暴雨。
半晌,她道:“让不让人说话了?”
顾衍无声地笑,轻轻点头。
她先肯定了对方:“你认错认得很好,很及时,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衍:“这便是说我还是有错,夫人还是不能放过拿鞭子捆我的机会。”
“对,”辛越无畏地点头,“但……道理我知道,我就是不高兴。你方才说了,我冒雨前去,本想回味一番,寻一寻你我十六年前的回忆,想同你说一句,时隔十六年,我们又见面了。”
顾衍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时隔十六年,我们又见面了”。
辛越不知道这句话于他的意义,小时候的她,是离他极其遥远的,二人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之人。
他身份尴尬,窘困清苦,是落魄高门的庶长子;
她粉雕玉琢,可爱慧黠,是清流门第的掌中宝。
她突如其来地闯入他的世界,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他在很久之后都不明白其意义,她小时候的模样早就随时间淡去了,他唯记得住的是她头顶的红珊瑚发髻,偶尔摩挲那块虎头玉佩时,能从那圆呼呼的虎头上想象些她小时娇憨的模样。
但在城门口与她再相遇时,他心中忽然透彻,她于他是一盏灯。
那盏灯照出了他世界中,黑暗的四壁之下并非无门,他只要闯出一道门,就有另一番天地。
他想要她那样鲜活的世界。
十八岁时,也想要她这个人。
第116章 、招架不住
辛越没察觉到他的出神,还在摇着他的手臂,继续说:“我挑的时辰不太对,早一刻,或是晚一刻都是极好的,但是,偏是那一刻,我见着她往你头上举伞,简直……简直没眼看!”
辛越说着,把他的手臂一拽,一扯,气汹汹地拍了一掌,以作泄愤。
顾衍抓她的手心捏揉,顺带着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是他处在当时境地会如何,一片刀光剑影的胡思后,沉吟道:“若是杀上来,也无不可。我……挺喜欢你那般。”
“你竟也这般想!?”
辛越微惊,当时境况之下,她确实被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打了个晕头,心里是被些许愁丝绊了心神,但云开雾散之后,她升起的正是这份心思。
她心里登时涌起一股得遇知音之感,激动片刻,想到彼时,又黯然惋惜:“我反应也挺快了,可惜你们走得更快,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顾衍心中思索,如何让她挽回这点遗憾,看来只能牺牲一番,让她拿鞭子将他捆一捆了,届时她过了瘾,他再捆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一停顿,辛越更加萎靡:“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日里这般看得开,末了遇事第一刻竟退了一步,我那时心里有些害怕,此时心里也有些害怕,我是不是再升不起从起那样的意气了……这是我今日不高兴的因由。”
“这有什么,”顾衍开解她,“意气这东西,经久不用,生疏些也是有的,日后若有个什么小性子,只管使出来,今日在老宅,你使得就很好,令我差点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招架不住!?
辛越很是激动,能让顾衍招架不住,看来她宝刀未老,英雄气概尚在。
顾衍点头,侧身双手穿过她腰下,把她抱起面对面放到自己腿上。
辛越挣扎两下:“你这般……我有点招架不住。”
她这一动,顾衍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哑声:“你再动,我也招架不住。”
辛越忙不迭自己滚下来,坐回去,道:“你不觉得丢面吗?”
“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要它做甚?”
辛越一噎,这是她说过的话,如今他倒是还给她了。
顾衍继续道:“不过,往后你须得在其他地方使使性子了,像今日这般的事情,本侯痛定思痛,幡然醒悟,往后里,你必是见不到我同什么女子相处了。”
辛越讷讷:“你对我捏酸吃醋这事,是不是还挺乐见。”
“一开始,的确如此,”顾衍坦荡承认,“但想到你心里会难受,我那点子窃喜早散了。”
“窃喜!”辛越心喊离谱,“堂堂定国侯,不会觉得这种事情实在是无理取闹吗?”
“怎会是无理取闹?”顾衍轻轻转了下扳指,平静道,“若是你见了那场面都无动于衷,我才要慌。我爱你爱得像个毛头小子,宠着你哄着你还不是为了让你鲜鲜活活地同我闹,同我耍,难不成要将你拘成一个呆子?”
“……”
外头的雨线织成细网,淅淅沥沥罩在车顶,好像头脑上蒙了一层油纸,顾衍的声音透过这层油纸,半实半虚落入耳中,辛越好久没能转过神来。
一时之间车厢中只余二人清浅的呼吸声,同寒风细雨绵绵交缠。
马车转过一条街巷,辛越微晃了下,直愣愣盯着轿顶,一时恨自己拙口钝腮,只茫然地喊他:“顾衍……”
他明显地不自在了起来,别过脸看车窗,自顾说着。
“为国、为大家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道墙,像把刀,像支箭。”
“为你、为小家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个人。”
辛越咬了咬唇:“顾衍……你方才说什么?”
倏尔利落转身,袖袍生风,用力将他的脸扳到正面:“你再说一遍!”
“为你、为小家……”
辛越一口咬上他的唇瓣,严肃警告他:“不是这句。”
顾衍扣住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爱你啊。”
天外云凝,远岫飘丝,马踏清沙软泥,行人信步笑语。
唇齿纠缠间,辛越听到了第一句爱你。
唇齿分离时,辛越忍不住告诉他,爱这种事,除了用做的,多说说,也有助于夫妻感情精进。
仿佛那句爱你耗空了顾侯爷的精气神,他难得沉默着没搭理她,耳根子悄悄热起来。
辛越磨着他不撒手,他只好无奈道:“说不出口,做的比较容易。”
辛越鼓励他:“做侯爷不能畏难的呀,你方才说得多好。”
顾衍臂弯被拉开,腿上坐上来一个香喷喷的小娘子,他把她挪挪好,突然以退为进道:“要如何说?”
没想到辛越摆出了为人师的激情,道:“先是按顿说罢,三餐各说一遍,睡时说一遍,沐浴时说一遍,意境不错的时候也可说一遍,喏,现在这意境就不错,佳人满怀……”
“……”下一刻,佳人被从他腿上拎开,坐回了她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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