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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说,不说。”顾衍的手轻颤。
她说好,她不走了。
下一刻,又听得耳边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只是走不了,没有喜欢你,没有原谅你。”
顾衍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满足,满口应好。
什么都好,只要你不走,就是最好的。
……
第二日早上再醒来的时候,看着帐顶的一片暖白,辛越恍惚了一下,觉得这一觉睡得真好,迷迷糊糊的,原本刺痛酸胀的小腹也涌入了阵阵暖流,今日一醒,全身都舒坦了不少。
怕她再受凉,帐子里四下都放了炭炉,点着上好的银丝碳,开了一角透风帘,一丝烟灰异味也无,暖融得如春日一般。
梳洗过后,换了一身柔软的里衣,她伸了个懒腰,接过红豆递来的一杯温热的蜜水,辛越口干得很,低头慢慢啜饮了,向红豆问道:“昨日,顾衍是不是来过了?”
“是,夫人,今日天将将亮侯爷便去了主帐,想着一会就该过来了。”红豆小心翼翼地看着辛越的反应。
“嗯。”还真不是梦,辛越以手扶额,昨夜的话犹在耳畔,她是吃错了什么药啊……
陆于渊真是没说错,自己就是人憨头铁,专捡回头草。
顾衍小心撩起帐篷帘子,就见到心上人扶着额头,不由提起了心:“怎么?头还疼?”
辛越闻言抬头,男人身披玄色大氅,逆着光站着,身后有大片阴影,从毡帘漏进来的雪花在他的身后腾飞起舞。
她收回目光:“对,头疼。”
见着你头疼。
顾衍马上解了系带,将大氅随意一抛,上前两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有些烫,早膳可用了?”
“没有。”
见她眉头紧皱,一幅想避不敢避的样子,顾衍轻哼一声,收回手,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淡淡吩咐:“把早膳拿过来。”
红豆脆声道:“是,侯爷。”
顾衍坐下来,深深看着辛越的眼睛:“可还记得自己说的话?”
“忘了。”她撇过头。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顾衍往前压了压,鼻尖触到她的鼻尖。
辛越眨了眨眼,有些不习惯,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下轻轻扇动,挠得顾衍的心底都痒痒的。
顾及到辛越鼻尖还有些微热的气息,他紧了紧拳,到底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罢了,指望你说句软话。”顾衍坐直身子,轻轻叹气,有些遗憾。
?辛越皱了眉,奇怪不奇怪,倒像是他受了委屈一般。
她清了清还有些嘶哑的嗓子,起了个话头试探试探:“诚然我昨夜病得糊涂了。”
在男人遽然变色的眼神中,又赶紧补充道:“说出口的话也不会反悔的,你放心罢。”
顾衍这才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拿红豆端来的粥。
鸡丝粥绵软香滑,可惜,她尝不到,闻不出,伸手欲接顾衍手里的冰裂纹白瓷碗,却被他偏了手躲过。
辛越疑惑地看他。
却见顾衍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轻轻吹了吹,送到她的嘴边。
她想说没必要,太吓人了,刚发出声,喉咙一痒就猛地低头咳了起来。
“怎么了?不习惯?”顾衍放下碗,给她顺气。
辛越说不出话,咳得涨红着一张脸重重点头。
待她缓过了气,他又拿起碗,淡淡道:“你从前倒挺习惯的,想来是生疏了,多来几次也就好了。”
辛越差点一口气闭过去。
在他微凉的茶棕色眸子中还是缴了械,乖乖张口,一口一口将粥喝完了。
第17章 、不行,你要负责
接下来的几日顾衍大半时间都留在她的帐子里,盯着她吃饭、喝药,等她恢复了知觉,又生龙活虎得感觉自己能上树偷鸟下河摸鱼时,三日过去了。
她刚喝完晚间的一碗药,豪爽得好似在饮一海碗的陈酿。
就起了身朝帐篷外走去,手还未摸到帐篷的毡子,就听得身后低沉的男声传来:“去哪儿?”
“出去消消食。”她收回手,背在身后,转身回答道。
顾衍搁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似笑非笑地打量她:“半个时辰前你用完饭才出去了一次,下午吃了糕点也出去了一次,早上午间我就不提了。”
“这一日,你哪来那么多食可以消?”
辛越讪讪上前:“帐子里闷,我想出去走走。”
“过来。”
辛越再往前慢吞吞挪了两步,正待犹豫,顾衍猛地站起身将她拉到了怀里,将她按坐在桌案前。
双手从她身后环着,把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笔地写起来。
她的脑中嗡嗡的,神色有些恍惚,连被他带着写了什么字都没细看,耳后男人的呼吸缓慢绵长,与她此刻的心跳截然相反。
她猛地收回手,湖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黑线。
耳后传来轻轻的叹息声,“阿越,写坏了,你要负责。”
“什么?”她不明白。
顾衍扣了扣桌上的纸,“给圣上的奏报,写坏了。”
这谁知道啊?辛越在心中大喊,把手拢在袖子里抓得紧紧的:“你重新写不就好了吗?”
顾衍将笔搁下,双手隔着衣袖包裹着她的小手:“不行,你要负责。”
没想到被堂堂定国侯,讹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辛越将袖子抓得更紧,一点不敢放松:“你想如何?”
“今夜我不想睡主帐。”
“……”犹疑了一会,“还是我给你写奏报罢,你说,我写。”
顾衍抓住她探出了半截的莹润手指,“迟了。”
“……”辛越忍住想打人的冲动,牙缝中蹦出四个字,“你想如何?”
“今夜我不想睡主帐。”他低低重复,下巴靠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辛越点头,“可以。”
没想到她应得那么干脆,顾衍低头笑了,却又听她说道,“你睡这里,我去主帐。”
一丝笑意僵在嘴角,复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他家兔子可是吃肉的。
“罢了,你就睡这里,我不与你抢地盘。”将薄唇贴到她耳旁,声线喑哑,“容我在你的帐子里置张榻,总归别赶我走了。”
得寸进尺!辛越在心里暗骂。
“我能不能拒绝?”她低了头,试探着问。
顾衍再将她环得紧了三分,“自然可以,我都听你的。”薄唇触上身前姑娘白玉般的耳廓,惹得辛越浑身一颤,脚趾头不自觉地蜷起,脑中轰然作响。
突然间,辛越抽出手,紧紧抓着覆在她肩头的硬实手臂,指骨节青白僵硬,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慌乱不堪:“别这样。”
顾衍眸中的热意褪去,坐直了身子,松开了她的手语含歉意,“别怕,我不会……”
辛越又将手紧握在一起,轻轻嗯了一声,“你可以在这里,只,只不能上我的榻,不能,不能这般孟浪。”
顾衍颔首:“好。”
“我会等你。”
等你再次愿意。
帐子里冰雪初融,谁也不知道,远处的山坡上,一人一马立在瑟瑟风中,遥望着辛越驻营的方向,细长的丹凤眼不复笑意,清冷得如同天边的弦月,覆上了一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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