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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术间的斗法通常很安静，静到可以清楚听见细微的破裂声，白袍仙师颓然地从喉中咳出一口血，手中铜镜的镜面赫然现出细细密密的小裂纹。
比之前浓郁数倍的血雾从铜镜里钻了出来，雾中竟隐隐闪现出模糊的鬼面和人脸。白袍仙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看见了早些年被他用铜镜吸走神魂的修士，被他师父拿去炼化法器的生魂，还有许许多多他不认识的人……
“云儿，你怎么……”
虞词淡淡叹道：“在你死前，便好好见识真正的拘魂遣灵。”她的目光转向对面那些听得懵懂呆滞的村民，轻飘飘地扫了一圈，“诸位也请看好，云儿遇害的证据。”
云儿的魂魄本不该在青天白日里出现，全赖于虞词替她维持形态，就这样也还是忽隐忽现的，随时可能消散。她点点头，眼中含泪：“王二哥，是我。”
第33章 真相大白时
“可悲。”
更何况她可没忘记，柳封川就是因为神魂受损才变成这副模样，现在又恰好有手持这邪器的莫名其妙的仙师出现，虞词恐怕是不会放过他，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着，确实用不着怎么担忧。
……
拘魂遣灵术！
“黄泉海千年前毁于妖魔一战，此后世间再难寻红海矿。你手中的锁魂镜不论用何材料替代，都无法请出真正的黄泉鬼目。”
虞词没等他回应，自顾自地说下去：“九九含冤魂，九九厉怨魂，九九恶鬼魂，九九天邪魂，于童子血池中尽数炼化，再取黄泉海底的红海矿，祭炼打磨成镜，可召请黄泉鬼目，锁人魂魄，炼化成鬼使听己差遣。”
虞词果然平静得很，不避不退地由着那铜镜照着自己，眼神冷厉地看向白袍仙师，大概也发觉了这件法器的特殊之处，接着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柳封川的伤势，目光中不由得带出几分凛然怒意来。
那白袍修士总算想起来自己引以为傲的法宝是在效仿哪门术法，先前这女子召出的黑水雾……黑水雾，那不是邪术，那是阴气，召遣亡灵的阴气！可为何他没察觉到亡魂该有的浓厉怨气？……这不应当，不应当啊！
那温润清朗的男声轻轻低笑：“姑娘不必忧心，论起魂魄，再没有比诡道更精于此道的了。”
她镇定自若的，对面那位仙师可就不太淡定了。他狠狠咬破手指，在铜镜的镜面上抹了两道心头血，嘴里念念有词的，那法器散发出的灵力光华霎时更亮几分，渐浓渐深，红艳艳的晃人眼。
虞词却仍是那副淡淡然的平静模样，直到鬼目完全睁开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锁魂镜，最初的那面已经被先祖毁掉，这是后来仿制的？”
于是她便稍稍安了心，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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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袍仙师的表情有一瞬错愕。
但虞词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还挑衅似的径直看向镜面，眼里淡淡的嘲讽让那白袍仙师瞧得惊怒交加，咬咬牙再次施术催动法器。这回那铜镜周围的光华几乎要凝成实质形的血雾，氤氲流转，仿佛随时会朝虞词扑来，镜面中央的鬼目似乎受到感召，一点一点慢慢睁开，尤其妖异诡谲。
他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长仪隐隐瞧见那镜面中央似乎出现了什么图案，像被画扁的法阵，又像只半睁不睁的鬼目。
他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诡道魂术怎会是这模样？！”
——咔嚓。
说完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抬手掐诀结印，周围黑水雾瞬间大盛，不多时便将那些铜镜血雾的势头完全盖过，她露在面纱外的凌厉凤眼竟渐渐被黑色的瞳孔扩散占满，里头隐隐浮现出金色的阵文，似乎跟铜镜里那什么黄泉鬼目的花纹差不多，同样的妖异，却没有那么邪性。
可他刚想求饶，就被黑水雾缠上了脸，牢牢封住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骇然地盯着升腾在他头顶的血雾发抖。
周围陡然陷入静寂，仿佛整片天地都沉进了荒无生气的孤渊，死寂，阴冷，枯朽，眼前恍惚还能看见深不见底的冥河忘川水，长仪甚至有种心魂都被揪紧的感觉，像要被那只眼吸进去似的，吓得她立即默念起固魂定心的咒文来。
她暗暗心惊，不由得就担忧起直面着铜镜威力的那人。
眼前红影闪过，一个纤瘦窈窕的人形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朴素的红嫁衣只简单绣了些吉祥纹，柳叶眉，瑞凤眼，容貌姣好，温婉明丽，笑起来时左颊下会现出浅浅的梨涡。
早就被现下场面惊呆的村民中忽然有人忍不住喊出声：“云儿？！”
“王二哥，是那元仙师害死我的！他不是什么仙门子弟，他是妖道！他的法器，那面铜镜，好可怕，好可怕……”
这法器竟然如此邪异！
他心里涌出深深的恐惧。
虞词颇为不屑地轻嗤：“残次品罢了！”
“你！”她所言无误，那白袍仙师瞧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惊疑不定，带着几分忌惮和戒备，“你怎么……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说得有理，那邪器厉害，诡道的拘魂遣灵术也不是白给的，那可有着上千年传承的底蕴，怎么想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虞词与他对视着，竟然轻轻笑了：“锁魂镜和黄泉鬼目，都不过是东施效颦的产物，如今遇见正主，你竟瞧不出？”
白袍仙师不甘示弱地催动法器与她抗衡，可镜面中那只残次的鬼目与虞词对视不过片刻，竟然像被刺痛似的猛地闭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