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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肆面无表情,微微颔首,周身气势却瞬间就端了起来,森寒而阴戾,魏行跟营帐前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逼迫得不敢动弹。
他的听力比魏行好一点,可以听到一些模糊的对话。
陆骁虽然没有破云霏霏的身,但是不该做、不该看的,全都做了看了,两人还未成亲,居然就一起浴沐,甚至!!
谢肆看得出来陆骁对云霏霏的在意,但是云霏霏那么单纯脆弱,根本无法胜任太子妃之位。
只要回京后认回谢晚母子三人,再也不会有人嫌弃云霏霏的出身,到时京城大把的优秀儿郎随她挑,那些儿郎或许没有陆骁那样出色,但有谢肆和襄国公这样实力雄厚的母家在,至少不用担心云霏霏受委屈。
但进了宫成为太子妃,那又不一样了。
谢肆在营帐外等了将近两刻钟,陆骁才终于开口,将魏行喊了进去。
魏行出来后,又躬身朝谢肆赔笑:“再请谢大统领稍候片刻。”
谢肆看着魏行匆匆离去的身影,眉峰微蹙。
魏行很快就又回到营帐前,谢肆看着他身上那套全新的一等宫女服,按在腰间配刀的手背爆出条条青筋。
太子那么清冷克制的一个人,居然连女儿的衣服都弄坏了?
谢肆进到营帐内时,太子与云霏霏都已经更衣完毕。
云霏霏刚才头发并没放下来,只是稍微被打湿了些,重新整理过后,再换上一身新衣裳,除了她过分绯红的精致小脸外,并看不出任何异状。
陆骁长发擦得半干便扎了起来,昳丽的眉眼间透着餍足之色。
营帐整理得很干净,谢肆看不到屏风后一团糟的浴桶,却闻得到空气中来不及散去的石楠花香,看得到云霏霏被咬破的唇瓣。
女儿还没出嫁,就被吃干抹净,要不是对方是太子,谢肆早就把人拖出去狠揍一顿。
“殿下唤臣过来,不知有什么事?”谢肆含蓄地看了云霏霏一眼。
陆骁嗓音慵懒性感:“娇娇来。”
云霏霏双腿还有些软,听到陆骁的声音,险些没站稳,还好陆骁及时起身托住了她的腰,才没让她失态。
谢肆冷若冰霜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陆骁的手掌。
云霏霏被谢肆这么盯着看,顿时觉得陆骁握在腰上的不是手,而是一把火,赶忙挣开他的手,站到一旁,乖巧地垂下头。
谢肆面色稍霁,欣慰地看了女儿一眼。
陆骁面不改色道:“娇娇有话想跟你说。”
空气中的味道实在太恼人,云霏霏根本不敢看谢肆,小声道:“殿下,奴婢能跟谢统领出去外头,单独说上几句话吗?”
陆骁的掌控欲跟占有欲都很强,云霏霏刚才好不容易真心回应了一次自己,他实在不太想放她出去跟别的男人独处。
但他也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紧,免得她又缩回去自己壳子里,想着出宫嫁别人。
陆骁没有让云霏霏跟谢肆离开,而是自己离开了营帐。
营地人多眼杂,云霏霏要是跟谢肆走得太近,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云霏霏有些无措地看了谢肆一眼,欲盖弥彰地说:“奴婢刚刚只是在伺候殿下沐浴。”
谢肆根本没怪她,就算云霏霏已经是太子的人也没关系。
“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谢肆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回京之后,我会想办法接你出宫的。”
“那阿娘呢?”
谢肆承诺:“一回京我就会先接她回家。”
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云霏霏眼眶一热。
阿娘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我就算出宫,我跟阿兄早就入了云家族谱……”
谢肆沉默地看着云霏霏片刻,慢慢地走近她。
云霏霏下意识挺直脊背。
谢肆来到她面前站定,抬手轻揉了下她的头:“这些烦人的事,你不用担心,你们是我与晚晚嫡出的孩子,我很快就会让你们回到沈谢两家的族谱。”
谢肆身居高位,在人前向来都是威严而冷峻的,云霏霏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谢肆时,他周身充斥着那股铁血寒气有多吓人。
此时他的眉眼虽然依旧冷峻,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严肃非常,却因为刻意收敛气势的关系,给人一种安全与温暖的感觉。
忠勇侯虽然没有虐待云霏霏,却也不曾给过她这样的温柔。
云霏霏愣愣地看着谢肆,终于有了他就是自己爹爹的真实感。
她声音不由带上了哽咽:“您……真的是我的爹爹对吧?”
“是。”谢肆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令牌,放到她手中,“回宫之后,要是有人蓄意为难你,就直接拿着这块令牌给他们看。”
云霏霏接过令牌,好奇地翻看了下,令牌并不大,通体漆黑,上面还用鲜红的朱砂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谢”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却不难看出它做工精良。
云霏霏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令牌?”
谢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了她另一个问题:“你和太子殿下之间……”
云霏霏好不容易遗忘的尴尬,随着谢肆的话,再次浮上心头。
谢肆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下颚线条紧了紧:“可是他强迫你的?”
云霏霏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您……相信我?”
谢肆听见云霏霏的话,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龟裂:“当真是太子强迫了你?”
“不,不是,殿下没有强迫我。”云霏霏知道谢肆误会了,飞快解释:“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谢肆困惑地挑了下眉。
“自从我成为太子的贴身宫女之后,无论是宫里的人,或是忠勇侯府的人,所有人都以为是我使了手段,才会惹得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动了凡心。”
云霏霏低声道:“但是您没有,您没有因为太子殿下人前克己自持,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就觉得我们是两情相悦,或是像旁人那样认为是我主动勾引。”
从小到大,因为谢晚当过外室的关系,哪怕有些事云霏霏根本没做过,错的也永远都是她,众人从来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云霏霏抬头看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您是除了陆骁以外,第二个不是自己的亲人,却毫无条件就站在我身边,相信我的人。”
谢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你说错了。”谢肆正色纠正她,“我不止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父亲,不管来日你与你阿兄发生任何事,我与谢家,都会无条件站在你们身边。”
云霏霏听见他的话,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幸福。
她擦了擦眼睛,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下:“知道了,您是我的爹爹。”
谢肆冷峻的眉眼瞬间温柔下来,唇角微弯。
……
忠勇侯伤势严重,直到秋猎结束前才终于悠然转醒。
沈氏头一天就从太医口中得知,忠勇侯日后伤愈,很可能再也不能人道,忠勇侯醒来之后,她却没有告诉他这件事,甚至连忠勇侯身边的长随都敲打过,不许他们说这事。
长随只以为夫人是担心侯爷想不开,才会这么吩咐,便都绝口不提。
忠勇侯肋骨断了,连呼吸都难受,说话还会扯动伤口,一看到沈氏那张憔悴的脸,就更不想说话了。
沈氏年老色衰,除了每个月的那两天,忠勇侯根本不会去沈氏的院子,直到回京前,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
因为忠勇侯受了重伤的关系,马车软榻上铺了好几条锦被,可惜锦被依旧挡不住的马车的颠簸。
宽敞的马车内,沈氏毫无所感,甚至觉得舒适非常,忠勇侯却一路嚎叫不停。
“侯爷这是怎么了?”沈氏见忠勇侯脸色惨白到近乎透明,脸上全是冷汗,嘴唇也被咬破了,这才察觉出不对劲。
沈氏连忙掀开窗帘喊道:“侯爷不好了,赶紧停下马车,让太医上来!”
当初皇上派人询问过沈氏,问他们要自行回京还是跟着大队人马,沈氏担心自行回京正好顺了太子的意,便说要跟着大队人马。
如今忠勇侯的马车就在偌大的车队之中,既然是跟着圣驾一块回京,便不是云夫人说停就能停的。
谢肆听到动静,很快骑着马来到忠勇侯马车旁,沉声道:“忠勇侯夫人何故大呼小叫?”
沈氏道:“侯爷疼得厉害,麻烦谢统领停一下马车,让随车的太医上来为侯爷诊治。”
谢肆从窗帘望了进去,恰好看到脸色发白,不停痛苦哀号的忠勇侯。
谢肆眉头紧蹙,唇角却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太医说过,侯爷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他伤得太重,马车颠簸容易牵动伤口,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只能让侯爷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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