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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小草难道不想回家？”蔺洵装做没看出她脸色有异，“你先别告诉旁人，免得她们给你使绊子，只再等半年。”他之前了解给小丫鬟赎身的身价，至少是当初卖价银子的十倍二十倍。
小草重复说过许多次的话，“主子对我也好，各位姐姐嬷嬷也和气。”
小草心动一动，的确，的确是这样的，换成以前的她，决计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神仙人物。
蔺洵初步估计，没有二百两估计拿不下。
小草一段时间不见又拔高了，原来发黄的头发被养黑了，耳垂上戴着一对米粒大的珍珠，这还不算是什么，挽起的头发上还有一串紫藤缠花。
“最近过的这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琴姑姑是翠竹院的老人,据说大老爷还在读书时就待着,是资历最深的姑姑,小草觉得她自从被分配到翠竹院后，琴姑姑照顾良多,教了很多她不懂的规矩和人情，小草才能在一众丫头们中间站稳脚跟。
开春后缠花一炮打响，后续的订单络绎不绝供不应求，几个县城里的首饰店天天催着他们出货，不过还是珍宝阁的老板最绝，每隔三天就派小二跑一次拿货，拿了就跑，绝不给其他人机会，最后还是蔺洵劝他，自己吃肉也要给别人喝汤，不然别家的掌柜妥妥的要闹起来。
“是她家里人的意思，说是正在想办法攒赎身银子，她自己还没拿定注意。”小草连忙补充。
琴姑姑又换了话题，“对了，我都扯到哪儿了？说道正事，刚入府要赎身最少要一百五两银子，能都换成几亩上好的水田，好好留着种粮食还能攒下好多钱，这不划算。你记得劝劝你的小姐妹，让她想想清楚。”
“好看，好看。”蔺洵心头更加疑惑，这是他亲自卖出去的怎么不好看，只是一串缠花他卖出去定价一两，珍宝阁定价总不会低于五两，小草还只是个小丫鬟，怎么能戴的起，倒让他收起袖子里本来给小草准备的缠花蝴蝶。
小草侧过头，“是我认识的小丫头，跟我年岁差不多，也是刚刚进府一两年的。”
小草心里衡量的天平慢慢朝着另外一边倾斜。
这些猜测就没必要去告诉石氏了，她现在对赚钱狂热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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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相公，别人学会了做绢花，岂不是倒过来抢我们的生意吗？”外人又怎么信的过？就是小花她还逼着发了誓呢。
“想，想回家。”小草神思恍惚，习惯性的回答，其实爹说的什么她都没听清。等到爹走，她才回过神来，脚下发软的回了翠竹院，那里是她伺候主子单独住的院子，她作为笔墨丫头专门有一间休息室，屋内粉的雪白，比村里最好的屋子还要好。她甚至还有一个妆台，放着些不起眼又精致的小饰物，同样是主子所赐，包括她此刻戴的。
琴姑姑对她照顾有加,还搬来跟她同住,如果真的有事要打听,非琴姑姑莫属。所以才琴姑姑深夜叫住小草时，小草犹豫后就直接发问：“琴姑姑，现在赎身要多少银两？”
对，不划算，小草跟着点头，把琴姑姑说的话都记在心里，等着爹娘下次来时告诉他们。
小草白天里打起精神当差伺候,夜晚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思考这个问题，很快就给眼底下带出几丝阴影,白天见人时只好用脂粉盖住。小草自认为隐藏的很好,可瞒不住跟她同住的琴姑姑。
“那要赎身可不容易。身契分死契跟活契,像我这样的死契，就是得一直待在府里，活契的话，年后不等赎身，自己就被会送出府，还会送出一笔嫁妆银子，那多划算？拿着银钱和这些年的赏赐安安稳稳嫁人。”琴姑姑感叹,“你认识的小丫头怎么想不过这个岔呢？”
这一切蔺洵虽猜不到，但能从门房改变的态度中窥探一二，要不是门房脑子突然被换了，就是小草得了看重，所以门房不得不谨慎。
琴姑姑眼中闪过精光,面上却吃惊的说：“赎身？是谁？”
这样的压力之下，他自然想要扩大规模增加人手，这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呐。
“爹，我不苦，真的。”
“我也不是凭空学会的，还不是看了书籍里加上自己琢磨，本来也不算自己的东西。”蔺洵安抚她，“所以我想啊，找几个亲近的人教会她们，一口气出上几次大货，把自家的招牌名气打出去，占据了整个市场，即使以后有再多的人模仿，买家也知道我们家的东西才是最正宗的。”蔺洵扬起手里的牛皮纸盒，“瞧，刚定做的。”他订了一批盒子，然后自己在盒面上画了几只春草，提名为七巧阁，取的是巧手而为的含义。
“最后再说一个，咱家的大老爷是什么身份？昔日的二品大员，要不是丁忧早搬到京城去，身份是何等贵重，要不是做婢女，咱们跟这样的人就是云泥之别，面都碰不上。”
“这又有什么？”蔺洵对此很想的开，“你难道觉得能够保密很久吗？缠花的手法并不算太难，只要有人肯花钱买去，拆开个两三朵，再多加练习自然能学去八成，根本保不了密。”
“和气就好，可总归是别人家里，也是为奴为婢的，爹担心你吃亏吃苦。”
因为这些主家买下十岁的小丫头又精心教规矩和梳头绣花等手艺，就是为了伺候，至少要等到十□□甚至二十出头才能放出去，也算是还了之前的教育，如果半路赎身等于之前努力都白费，所以赎身银子加倍贵。
在这里，她不叫小草，她叫珍珠，是掌上明珠的意思，这是主子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画写下的，那张纸现在还珍藏在妆台里。
这次探望可比第一次去好多了，挑小草不当差的时候，门房还把他请进侧间喝茶，态度比以前好的多，蔺洵隐隐觉得不对，记下这点。
第三十三章 卖女尽孝的秀才（十二）
这一切的一切，她真的能舍弃吗？再次成为村里的小草？
小草见爹一直盯着她头上瞧，也跟着摸了摸头发，“这是主子赏的，爹也觉得好看吗？”
“不过小草你再坚持坚持，最多等到今年年底，爹就能攒够银子把你赎回去，你且再等等，家里的姐姐妹妹都想着你呢。小草，你悄悄的找相熟的嬷嬷打听，赎身是个什么章程，爹好提前准备着。”蔺洵话音刚落，小草脸色一变，颤声道：“赎，赎身？”
“这怎么行！”石氏立刻急了，“这都是相公辛辛苦苦想出来的！”
“那还差不多，珍珠你自己也是苦出身，想想从前的日子再想想现在，哪样才是人过的？”琴姑姑道：“在家里跟几个兄弟姐妹干活，抢吃的，一天三顿糊弄事，什么也不学什么也不会，长大后就找个同样的村夫嫁了，庸庸碌碌一生，什么都没见过，那只能算是活着，而不是生活。留在府里，不论是学着梳头还是绣花，或者妆容，怎么说也是一门手艺，等以后出府了，不拘去干点什么，总归能养活自己，是不是这个道理？你晓得外面有句话叫，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就是这个道理，咱见识过的东西多，自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