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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便是语气森凉的威胁,秦栾的脸一下就白了。
秦姝绾这件事可大可小,如若真成了,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他们,可怕就怕在这事没成,秦氏失节是小,算计皇帝是大。
但看如今的情形,事情大概率是没成。
秦栾跪下:“陛下息怒!此事微臣本是不知,韩氏回府后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微臣,臣又愤怒又惶恐,已经教训了她,可她毕竟是臣内子,还望陛下饶她一命!还有,绾儿从小仰慕陛下,她母亲和太后娘娘也不过是想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你可问过陛下的心意?”
秦栾正说着,忽闻头顶传来一阵女声。
姜肆本来不愿插嘴他们之间的事,实在是秦栾说的话太过气人,三言两语把过错推给妻子和太后不说,竟然还说他们是成人之美。
“下在秦姑娘身上的药,药性之烈,让我一个医女都觉得胆战心惊,倘若事有不成,甚至对她性命有挟,此事既不是陛下的意思,也不是秦姑娘的意思,成人之美,到底是成谁之美?”
姜肆的话掷地有声,抛去其中腌臜之处不谈,她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拿人性命开玩笑,况且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秦栾闻言抬头,紧张道:“所以,小女现在在哪?那药到底解了没?”
不难看到秦栾说这句话时眼中仍有侥幸的光。
姜肆顿感厌恶:“我已经将她的药解了!”
秦栾一怔,明白过来她的话后眼中有些许失望,他低下头,对姜肆行了一礼:“如此,多谢皇后娘娘慷慨施以援手了,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姜肆侧偏过身,避了开去。
就在这时,萧持忽然开了口:“舅舅,你是不是以为,不论发生什么事,朕都会放过秦家,放过你?”
秦栾还没抬起身,一听声音,浑身冰凉,僵硬地躬身立在那里。
“臣……臣绝无此心!”
萧持将琉冕随手摘下,放在一边,坐在龙椅上,天子龙颜震怒,脸上却带着清浅的笑意:“不要以为有太后做倚仗,朕就不会动你,秦氏的恩宠靠得是你们几代人的忠贞热血,而非裙带关系,别让一门丰功伟绩到你这里,毁于一旦。”
此话说得十分重了,秦栾脊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陛下的垂恩和提醒都是最后一次,如果他还不知好歹,恐怕下次就不是训话这么简单。
“臣明白!”
“爵位自降一等,罚俸半年,让你夫人在府上思过,什么时候知错了再出来,至于秦姝绾,此事虽错不在她,却也有顺从之嫌,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她回府。”
秦栾倏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看到萧持的表情后,又赶紧低下头去。
“臣遵旨……”
“退下。”
“是。”
秦栾低着头走了出去,姜肆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转头望着萧持:“陛下这是何意?”
不让秦姝绾回府,听在秦栾耳朵里,又该瞎想了。
萧持却是按了按眉心。
姜肆赶紧附身凑过来:“你不舒服了?”
话音还未落,萧持忽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到怀里来,姜肆猝不及防坐到他大腿上,瞬时瞪大了眼,这还是在崇文殿,虽然已经没有了大臣们,可宫人还在,她一抬头,便见到宫人都低垂着头非礼勿视,将身子也背过去,可想而知他们都是一些什么脸色了。
她拍了拍他肩膀,低声呵斥他:“放我下去!”
萧持非但没有听她的话,反而还搂紧了她的腰,姜肆把自己要说的话全忘了,见他又成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倨傲神情,只得小声哀求:“求求陛下了,放我下去吧,回含英殿不好吗?”
萧持将她禁锢在龙椅与自己之间,只有狭窄的空隙,气息将要凑近紧咬不松的红唇时,他半闭的眼睛上,眉头忽然挑了挑。
下一刻,萧持将她拦腰抱起来,从后殿走了出去。
“好,回含英殿。”
窝在萧持怀里的姜肆总觉得自己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问,可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而此时,还贵在皇宫门外的御史大夫们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阿嚏!”
“陛下莫不是忘了我们?”
第六十一章
回到含英殿,萧持刚把姜肆放到床上,姜肆就手忙脚乱地爬了下去。
捞到疏柳问:“安儿在哪?”
疏柳看了看被抛弃在一旁的陛下,认真回道:“在偏殿。”
“做什么呢?”
“看书。”
姜肆舒了一口气,作势要朝外走,萧持转过身跟上,从疏柳那接过披风,往姜肆肩膀上披。
姜肆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他,随即才发现这是让陛下来伺候她了。
“你冷不冷?”姜肆问他。
萧持微顿,摇头:“不冷。”
沉默。
“那你头还疼吗?”姜肆又问了一句。
萧持这次扬了扬眉:“刚才无视朕,现在心虚了?”
姜肆哪里敢承认:“我担心安儿一个人,看看他也不行吗?”
她反问回去,脸色是那样义正辞严,口气是那样理直气壮,萧持看了她半晌,最终反倒笑了,先她一步出了门:“走吧。”
姜遂安知道今日是大日子,醒来后去练了练拳,然后就回去看书了。
姜肆两人到的时候,他很乖巧地坐在书案前,脸上一丝不苟,桌下小脚来回晃悠着。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瞬间就扬起笑脸:“娘亲!”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飞过来一道眼刀,姜遂安收起笑脸,从凳子上跳下去,规规矩矩地走到两人身前,弯了弯身。
“母后。”
“……父……皇……”
姜遂安低着头,死咬着牙冠,忍住全身的不自在把这两个字喊出来。
是疏柳姐姐教得他,从今日开始,娘亲不只是娘亲了,还是大齐的皇后,那就是他的母后。
那个人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了,得喊父皇。
倒不是不认他,就是没那么容易念出这两个字。
“父”对他来说很陌生。
姜肆特别了解姜遂安的心思,杵着膝盖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今天跟娘亲出宫吧?”
姜遂安“喯喽”抬起头看她。
萧持也转过头看她。
“前段时间闻杏盘下来的铺面,我想去看看。”
姜肆跟萧持解释,说完又看着姜遂安:“你……父皇答应我,让我在外面建一座医馆。”
这话是挺不容易说出口,姜肆腹诽。
姜遂安眼睛亮了亮,像小哈巴狗似的看向萧持。
萧持点了点头,姜遂安的笑容终于不再忍耐,很快喜色爬上脸颊。
萧持忽然对后面说了一句:“过来。”
二人看向他,只见那个跟随在萧持身后的少年走上前来,少年面带笑意,唇红齿白,对姜遂安弯了弯身。
“他叫江渚,以后他就跟着你了。”
姜肆投来不解的目光,萧持绷着脸跟她道:“他年纪大了,身边总要有人跟着,疏柳是护卫,不适宜照顾他起居。”
姜肆慢慢露出了然的神情,却对萧持的心细程度更加骇然,她的确对安儿的起居有所担忧,跟在她身边的多是女子,女子照顾安儿总有些不方便,况且现在安儿越发大了,他自己也不愿意闻杏疏柳照顾他,甚至连她都开始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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