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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尽翎点点头：“所以主子您说镇国将军这事儿办得鲁莽，也真没错。幸而皇上不计较。王爷您是觉得，镇国将军干出这样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可不是嘛。”顾四奶奶忍不住也补了一句：“我听说，九姐儿这次上门，可是空手来的。昨儿安国公府出事，今儿她就登门。这样急匆匆，怕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是来求咱们家老爷子帮忙的。嫁出门了，娘家没回几次，事儿却不少。”
盒子里是一根流光溢彩的发簪，精致华丽，但这样精致的簪子，却只能被藏在盒子里，永远不能见天日。
“但他在这件事上赌气，脸色可不仅仅是摆给北境的安国公。”郑瑛脸色微寒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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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瑛没正面回答尽翎的话，他十分轻巧地转移了重点：“本王本来就有些奇怪，镇国将军平日里的确脾气大些，从未上过战场的将军，身上有军人的血性，却无安国公府穆氏将军们的沉稳，毛病的确是大了些，却也不至于太过鲁莽暴躁。但这次在派兵押运军资的事上，居然与北境守军赌气争胜。”
顾仪兰的夫家刚出了事，顾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因此顾三奶奶听说女儿突然回来了，原本很积极的过来准备关心一下女儿夫家的事的，没想到到了顾夫人院门口，却吃了个闭门羹。
这院子的正堂如以前一般，依旧空空荡荡，还是只有一个百宝架，和一张书桌。只是百宝架上的盒子似乎又多了些。
尽翎走了之后，郑瑛从书桌后站了起来，他像是往常一样，自己执了灯出门，转向了院子里的正房，推门进去。
“依照属下看呢，”尽翎答道：“这镇国将军还是平日里日子太安逸。他笃定只要执他金翎卫的军旗，这一路上不会有人敢动这批军资。就事论事，镇国将军的这点自信也不算全无道理。普通盗匪强梁，的确是不敢打金翎卫的主意。敢抢金翎卫，除了像是赵知良何文茂他们一样做局，就是戎狄人了。”
“属下知道了。”尽翎点了点头：“主子，夜深了，您也快休息吧。明日一大早还得上朝呢。”
“这样的事有一次，也绝不可能有第二次。眼下朔州已然收复，云澜江全流域都在咱们北境守军的控制之下，镇国将军更是认定，戎狄人不可能突破咱们北境三州的防线，越境到绝羽山抢掠，这样的情况下，他派多少人押运军资去北境，又有什么要紧？”
这些都是他的愿望，而他眼下最迫切想做到的事，就是尽快查明真相，给红裳一个交代。
“若是镇国将军府的幕僚，那这个何文茂可就真有大问题了。”郑瑛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顾仪兰将芳芷留在了安国公府，只带了芳馨一个人，就这样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地乘马车去了顾大学士府。
郑瑛走到百宝架前，将灯放到了一旁，伸手打开了百宝架上一个精致的长条盒子。
顾三奶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冷哼一声，开口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是母亲有话与我们兰儿说，这才拦着不让进去，关我们家兰儿什么事？这里是顾家，是兰儿的娘家，我女儿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回趟家，还需要找二嫂和四弟妹请示不成？六姐儿的婚事就在眼前，二嫂莫不是想告诉我，以后六姐回娘家，须得先找我这个叔母商量？”
然而顾仪兰还是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接待。她下马车的时候空着手，如此失礼，然而一向极讲究礼数的顾大学士府上，都没人敢说一句闲话。
第529章 一家人
被顾夫人派了守门的丫鬟不敢回答，只好朝顾三夫人尴尬地笑笑。顾三奶奶一脸悻悻地转身，走之前还留了个小丫鬟守在顾夫人门口。
“可惜。”郑瑛脸上也露出三分遗憾：“能拘来问问就好了。身份你核实过了？”
“继续盯紧何文茂。”郑瑛突然开口说道：“明日派个人去安国公府等消息，北境的鸽哨不知什么时候会到，一旦消息过来，立刻回报。何文茂与林家还有牵扯，这倒让本王对那批军资的去向更不放心了。”
一切的一切都让郑瑛心焦，他希望尽快解决眼下与安国公府相关的所有难题。他希望红裳一切如意，让能她好好地，安安心心地继续做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将来找个个性老实的好男人，开开心心的嫁去江南，一辈子无忧无愁。
同样吃了闭门羹的顾二奶奶忍不住说了两句酸话：“我还以为三弟妹好歹是亲娘，总比我们这些伯母、叔母面子大些呢！没想到也是一样被拒之门外啊！这九姐儿成了诰命，到底身份不一般了，回娘家的排场一次比一次大。”
顾夫人派了替身的嬷嬷到门口去迎接顾仪兰，她一下马车就被直接迎去了顾夫人的院子。
“你先去休息吧。”郑瑛最后抬起头来朝尽翎吩咐道：“本王也要休息了。”
“属下瞧着倒有三分眼熟，似乎是镇国将军府的哪位幕僚先生。但夜深了，那人又留着胡子，实在是瞧得不太分明。”尽翎答道：“王爷放心，明日一早定会有结果。曲水坊有人落水溺亡，用不着咱们忙，衙门的官差就会核实，明日一早，让极翎去打听打听，错不了。”
“若你今日看到的那人，真是镇国将军的幕僚，此事便错不了。”郑瑛答道：“否则何文茂为何如此急着灭口。不过本王倒是没想到，林家人居然也牵涉其中。看来这何文茂并非真心倒向李相，而是脚踩两只船。”
“这是好事儿呀。”尽翎答道：“脚踩两只船最不稳当，翻船是迟早的事。”
“属下觉得，镇国将军这些行伍出身的朝臣，嘴上总是不肯服气安国公，但他们实际上还是非常信任穆氏将军的。有穆氏将军镇守北境，他们打心眼里就认定，戎狄人不可能轻易越境抢掠。多年前赵知良做下的那桩事最终虽然让北境守军背了黑锅，但当时朔州还没被收复，与现今情况不同。便是在当时，大多数朝臣也都认为，戎狄人到绝羽山抢掠只是偶然事件，他们应当是趁着朔北将军攻朔州城，走朔州西侧的水路到绝羽山。”
顾二奶奶和顾四奶奶被顾三奶奶噎得没话说，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转身就走。一旁站着没吭气的顾大奶奶也没多留，很快也转身离开了。等人都走干净了，顾三奶奶才小声抱怨道：“真是的！好歹我也是亲娘，不让旁人见也就罢了，怎地连我都不许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顾仪兰果然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娘家。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因为她这次回娘家，连礼都没带，空手回去的，就带了几件随身衣物。
“爷，您不是本来就不信什么戎狄奸细嘛！”尽翎笑了：“您让属下这样盯着何文茂，不就是笃定他有问题？属下从一开始就知道，爷您是信穆家六公子的那份血书的。”
郑瑛没有回答，低下头捏了捏眉心。他哪里睡得着啊，红裳的兄长和弟弟下落不明，北境依旧在大旱，安国公迫切需要的军资又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