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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将军，”那人突然对着穆凌衣跪下了：“小人断了腿，年纪也大了，想再继续回北境，在穆氏将军麾下做事，也有心无力了，小将军……”

    “担得起，担得起。”那人抹着眼泪说道：“没去过北境的人不能理解，穆氏将旗对于咱们北境守军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斛律迎欢眼中冒火，她作为戎狄人，原本也不是来真心祭奠穆氏将军的。穆氏将军身故，对于戎狄来说是好事，因此她过来，多半还是存着些看热闹的心思。

    这说到底完全是个心理效应，美到迷了郑崇景的眼的，其实不是穆红裳本身的长相。她还是她，只不过在郑崇景心目中的意义不同了而已。

    安国公夫人当然注意到女儿出去了。穆红裳走的侧门就是给守灵的人预留的小门，门后就有丫鬟仆妇候着。她以为女儿是去更衣，人又不是木头雕成的，一直在这里守灵叩头，需要喝口水或者更衣都是很正常的，因此安国公夫人并没有多问什么。

    在郑崇景心里，眼下的穆红裳有多美好，身旁的斛律迎欢就有多么面目可憎。郑崇景完全不觉得他之前在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无论是权利还是女人，他觉得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这分明就是那女人故意找茬跟他作对！

    眼下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了，郑崇景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朝穆承芳的灵位行了个礼，接着转身匆匆离开了。

    安国公夫人的话，让郑崇景迅速反应了过来。他先是一脸抱歉地朝安国公夫人拱了拱手，接着紧走两步靠近妻子身旁，伸出手来狠狠扯了斛律迎欢一把。

    戎狄人果然不可能尊重穆氏将军！安国公夫人当时就生了气。她脸一沉，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这里是穆忠敏公的灵堂，二位若不是来祭拜的，还请离开。”

    与郑崇景相比，斛律迎欢可太像一个正常人了。她进门以后，毫无意外地被顾仪兰的女主级美貌给晃了眼，呆呆盯着顾仪兰看了好几眼，似乎吃惊于安国公府中居然藏着这么美的美人。

    那人望着孩子中最年长的少年穆凌衣，眼神中带着几丝怀念：“小人以前是燕门关行营的，当年小人在燕门关的时候，穆二将军还年轻，是个校尉，比小将军您也大不了多少，小人在他麾下好几年。后来小人受伤了，早早退伍回家，穆二将军一直留在北境。这么多年过去，断了腿的还好好的，可穆二将军他……”

    第430章 中秋

    没错，这一日真的有京中百姓上门来给穆承芳磕头上香，也有休假的金翎卫将士们，穿着铠甲，结伴上门，为大周名将送行。

    对于眼下的郑崇景来说，穆红裳就像是他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代表着他理想中的美好生活。眼下在郑崇景的心里，只要娶到穆红裳，他的人生就完美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其实根本就没有见过穆承芳，但是他们感激穆承芳一生尽心尽力镇守大周边境。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跪在穆凌衣和穆锦衣中间的穆红裳。不知怎地，这惯常一身红衣的姑娘，突然换上孝袍之后，在郑崇景眼里突然美得惊人。他的视线几乎不能从穆红裳身上移开，眼神中也忍不住带了些痴迷。

    眼下被郑崇景这样当众一扯，斛律迎欢压根就没犹豫，直接丢下郑崇景扭头就走。

    幸好郑崇景和斛律迎欢来得早，走得也早。他们离开后，祭奠的人陆陆续续上门了，安国公府大门前车马川流不息，来祭奠得人真的很多，有王公贵族，也有贩夫走卒。

    一句话，穆红裳和穆锦衣老老实实地跪了回去，而郑崇景的脸青了。穆老夫人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戎狄人怎么可能真心祭奠穆氏将军，这就是来找茬的。

    也有北境退伍的士兵，和北境军属赶来祭奠。穆红裳看见一个断了腿的中年人，拄着拐杖，从外面挪进来，先是给穆承芳的灵位磕了头以后，又挪到了跪在地上的穆氏子女面前。

    他认为自己本来可以拥有与一个活泼开朗的妻子，性格讨喜，家世背景强大。他本来可以依靠妻子的岳家作为资本，一步步的攫取权利，走上人生巅峰。

    这夫妻俩心思各异，但在穆家人看来，这一对新婚夫妻的行为可太出格了，简直像是来找茬的。进了灵堂也不行礼，一个斜着眼打量跪在地上的穆氏子女，另一个则盯着王爷们看。

    她是在告诉自己的孙子孙女，不要搭理那些无故来找茬的人，这个范围当然包括了斛律迎欢的丈夫郑崇景。

    斛律迎欢这像是挑衅一样的行为，直接让灵堂中的穆家人气青了脸，穆红裳和穆锦衣当时就想爬起来报个仇，是被穆老夫人阻止了。

    跪在地上的穆红裳突然低下头，她的手握成了拳，片刻后，突然爬了起来，悄悄向后退去，从侧门出去了。

    但是很快，斛律迎欢就注意到了站在穆红裳身后的郑瑛和郑瑾，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诧。她倒不是还在痴迷于郑瑛，与郑崇景的婚姻，早就一盆冷水浇醒了她，让她对自己有了清晰的定位。她知道，自己在郑瑛眼里，就是个戎狄来的质押品。

    但是这一切都被身边这个母老虎破坏了！妙书吧

    穆老夫人声音虽哑，然而依旧气势十足。她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依旧站在灵堂中的郑崇景，开口说道：“不用搭理她，她是戎狄人。”

    他只觉得，是斛律迎欢破坏了一切，若是没有这个女人，他就可以拥有理想中的人生道路。

    “前辈！”穆凌衣和穆锦衣赶紧扑过去将断腿的中年人扶起来：“您这是做什么。我们都出身穆氏，镇守北境是我们父兄的责任，将来也是我们的责任，您这一跪，我们担当不起。”

    都怪那个女人！郑崇景一边往外走，一边怒火冲天地想。他是大周郡王，穆氏将军身故，满朝文武都会来祭奠，他当然不能不来，可是那个戎狄女人为什么非要跟来？

    她只是万万没想到，大周皇室竟然真的如此尊重穆氏一族，两位王爷竟然像是穆氏家属一样，守在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