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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八年了啊……”郑瑛望着水榭畔的芙蓉，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句：“再过两个月，你就要满十四岁了，一转眼就长大了。”
穆红裳朝郑瑛行了礼，接着就带着菱角离开了水榭。郑瑛微微坐直身体，越过水榭敞开的窗子向外看去，一直目送着穆红裳的背影离开曲折的廊桥，消失在花园小径深处之后，才收回了眼神。
“小姐，”菱角一边盯着小丫鬟上茶，一边亲自将一盘桂花糕放在了水榭的放桌上：“您要的桂花糕。”
“你怎么知道我六月里过生辰？”穆红裳望着郑瑛，眸光中闪烁着纯粹的疑惑和好奇。
“娘亲放心吧，”穆红裳笑着答道：“安排了茶水点心，也吩咐了丫鬟小厮随侍。”
“才没有，碧影很乖的，不会随便乱咬鸟雀。”穆红裳立刻反驳，话题就这样被悄悄岔开了。
“可是……”穆红裳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人声鼎沸的曲水阁：“娘亲忙不过来吧，今日大哥娶妻，连祖母都要全程陪客的。”
“一杯茶即可。”郑瑛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小丫鬟摆上两套茶具，他抬起头一脸认真的望着穆红裳，开口就是赶人：“你不用陪着我了，今日安国公府宴客，诸事庞杂，你在此耽搁太久也不好，先回去吧。我略坐坐就会回峥嵘阁，这里有丫鬟伺候，你也无需担心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林家过来参加婚宴的是林相夫妻，还有林二爷夫妻与他们的一双儿女。没错，林明月和求娶顾仪兰失败的林之霆都在这里。
“你大哥已经去峥嵘阁了，”安国公夫人答道：“你先陪谢四小姐去见见你大嫂，之后也不用回来帮忙，和谢四小姐去玩就好，缺了什么打发人去你祖母院子里找王嬷嬷。”
“大哥陪着大嫂呢，我们过去不好吧？”穆红裳想了想之后答道：“娘亲这里若是不用我帮忙，那我想请谢姐姐去我院子坐坐，这还是她头一回来咱们家做客呢。”
郑瑛都这样说了，穆红裳自然也没继续坚持，她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指了指桌上的桂花糕：“那我就先回去。王爷，你一定要尝尝我家里的桂花糕，又香又软，是我最喜欢的点心。外面的桂花糕，都做不出这个味道的。”
穆红裳回到曲水阁的时候，已经开席了。安国公夫人好不容易腾出点空来，一把扯住了女儿，仔细问了她到底去了哪里。穆红裳倒是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地答了，说是穆碧影跑出去了，她去花园寻找，恰好碰到了信王郑瑛，又给郑瑛引了个路。
看到菱角回来了，郑瑛又恢复了他平时那副不苟言笑的冷淡模样，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忙碌的小丫鬟将红泥小茶炉子摆好，将水温上，接着又开始摆茶具，准备给主子们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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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拾起桌上的筷子，直接夹起一块桂花糕送进嘴里，微微嚼了嚼，接着闭上了眼。
至于顾大学士一家，因为是女方娘家，按照大周礼制，要在家里另设酒宴，而安国公府的婚宴，则只有送亲夫人顾家二奶奶代表顾家出席，与礼亲王夫妻坐在一处。
“被你猜到啦。”穆红裳笑着答道：“就是因为我喜欢芙蓉，所以祖母特意嘱咐人在花园各处都种了许多。这水榭畔的木芙蓉可有些年头了，还是我六岁生日时，祖母吩咐人栽下的。”
“是呀。”穆红裳立刻点头，接着又有些疑惑地问道：“芙蓉花不好吗？我最喜欢芙蓉花了。”
郑瑛被穆红裳问的一时语塞，他愣了片刻，才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是安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年年过生辰的时候，宫里不是都是有赏赐吗？”
“没事，”安国公夫人笑着摇摇头：“你一个没及笄的姑娘家，出面和这些赴宴的小姐们打个招呼就好，旁的也用不着你。等下你去峥嵘阁，和李小姐、林小姐她们寒暄几句，其他的不用你。”
李家与谢家不能同在一席，而林相家眷最好也不要与王大人一家坐在一处，因此王大人和谢相这一对新鲜出炉的姻亲只好被拆开来坐，林相家眷与谢相家眷同处一席，而王大人一家则与李相家同坐。
“那好。”穆红裳立刻开心的点点头，转身就跑，安国公夫人瞧着女儿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转身又回到席上。
“那刚好。”穆红裳笑起来，很是开心的模样：“我祖母小厨房的桂花糕最好吃的，平日里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吃半盘子，你一定会喜欢。”
穆红裳到达峥嵘阁的时候，谢淑柔正伸长脖子望着大门处，盼着她来呢，一看到她进来，谢淑柔立刻站起来，主动朝她扬了扬手。
“好。”郑瑛朝穆红裳微微颔首：“一定。你先回去吧。”
“哪里，只是娘亲总觉得你小，不放心而已。”安国公夫人笑着给女儿整理了一下荷包，接着说道：“这里不用你，去峥嵘阁吧。刚刚青衣过来寻你，谢相一家到了，谢四小姐想见见你大嫂，你陪着她去你大哥的院子。”
“你喜欢，自然是好的。”郑瑛笑着答道：“这安国公府难不成是因为你喜欢芙蓉花，所以才种了这样多的木芙蓉？”
因为谢家与李家有龃龉，而林相又因为兵部之事，与暂时代掌兵部印的王大人有摩擦，因此今日安国公府婚宴的坐席安排，还是有颇多限制。
“从来没见到你这样笑过。”穆红裳十分实诚地答道：“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呀！若是你能常常这样笑着就好了。”
“你的确不能养鸟雀。”郑瑛忍不住摇摇头：“怕是养不过一日，就得被你的豹子生吞了。”
“信王去了水榭？那你可有安排人过去伺候？”安国公夫人听了女儿的讲述之后，立刻问道。
其实林二爷一点都不想来，但无奈，他是眼下林家第二代中最出挑的，林相思忖良久，最终还是觉得林二爷和林之霆不应该错过安国公府婚宴这样的顶级社交场合。谢家老头会带着谢常静两口子去，他们凭什么不去？林相觉得他儿子比谢家那个出了名的有能力、有出息的谢常静也不差什么。
“好看？”郑瑛眉头微挑：“有多好看？难不成你又要说，像是那回廊畔的木芙蓉？”
“哦，原来如此。”穆红裳倒是很轻易的接受了郑瑛的解释，毫无怀疑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去年我过生辰的时候，皇后娘娘还赏了我一个金丝雀笼。但我也不养鸟雀，这样好看的雀笼，到了我手里反倒是浪费了。”
“被娘亲一说，像是我平时总是不懂事似的。”穆红裳嘻嘻一笑，带着几分得意的模样。
郑瑛和穆红裳，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伴着初夏的微风，在水榭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然而其实两人也没聊几句，被穆红裳打发去跑腿的菱角，很快就带着两三个丫鬟小厮回来了。
“这样周到，”安国公夫人眼带笑意，忍不住伸出手来抚了抚女儿的面颊：“我女儿长大了，一转眼就这样懂事起来。”
第345章 社交场
“十分期待。”郑瑛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笑容与他平时挂在脸上那种得体淡然的微笑不同，而是眼角眉梢似乎都洋溢着喜悦的，那种毫无毫无掩饰、毫无负担的开怀大笑。郑瑛平日里端肃锋锐的眉眼，似乎都在笑声里渐渐化开了，眼角眉梢都流淌着满满的温柔。
穆红裳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笑着的郑瑛，像是突然不认识这个人了似的，满眼都是惊奇，郑瑛瞧见了她的表情，笑容微敛，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这样瞧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