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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应对

    “难不成真是钦差出事了？”穆老夫人顿时脸色一僵“莫不是……”

    “去年的钦差就是父亲和伯父在信中提到的那位蒋大人，”穆征衣答道“那位大人倒是真的为北境之事尽心尽力。去年父亲上的增兵和修城防的奏疏，这位蒋大人主动随奏，只可惜……”

    因此安国公一怒之下将人扣住了，又急急写了奏疏，派了信差回京，将奏疏带了回去，想要赶在钦差回京之前，将奏疏上承御案。

    “我现在就去找蒋主事。”穆征衣站了起来：“伯父和父亲既然信任他，那我就去问问他的意见。”

    “征衣，”穆老夫人看穆征衣不答，也不催他，只是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孝顺，不想让我，让你伯母和你娘她们担心。你娘她们也就罢了，不知道也好，免得操心焦虑，她们还年轻，日日多思多虑不好。但我可不一样。既然我看出来了，你越不说，我越惦记。”

    穆征衣先拆开了安国公的信，里头是一封给穆征衣的信，信封里还装着安国公的奏疏。

    “今年的钦差，我倒是差人打听过。”穆老夫人许久后才开口“你伯父去了北境，咱们家在朝中无人，我不放心，因此圣旨下了后，我特意命人去打听了。据说是和去年一样，也是派了兵部主事，我想着按例劳军应当无事，没想到……”

    今年的这位钦差，被安国公下令押着巡视边防三州，今年秋后，戎狄小部族袭扰频繁。这位钦差在朔、幽、燕三州防线上，甚至不止一次亲眼看见戎狄游骑兵越境。但他就是固执的视而不见，坚决不肯配合穆经略和安国公上疏催促皇上增兵增军费。

    安国公倒是在信里写明，让穆征衣先按照正规程序往兵部递一份，再送一份去给蒋主事，但这个主意，穆老夫人却不大放心。

    只是眼下穆家在京中无人，唯一一个官身就是六品云骑校尉穆征衣。穆征衣只是在宵金卫挂职的低阶军官，并没有资格上朝，也没资格面见圣上。

    “嗯！”穆老夫人点点头“那你先看信，等等咱们再商量。不怕，咱们穆家什么样的坎都经历过，有祖母在，你放心。”

    穆老夫人沉重地叹了口气“以往都是灾年，戎狄才来犯严重，这两年年景好，我还以为会好些。没想到……”

    穆征衣匆匆读了一遍之后，直接将信交给了穆老夫人。之后他又拆了他父亲北境经略使穆承芳的信，里头也随附奏疏。穆征衣也是看过以后直接交给了祖母。

    穆征衣没再说下去。往后是什么结果也不用他明说，安国公都在信里写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管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增强防御，都离不开钱。

    奏疏，通过谁去呈递，倒成了问题。

    读了信，祖孙俩相对沉默久久不语。

    北境形势已然危如累卵，而那位奉旨巡边的秦钦差，却依然转着圈的和北境将军们打着官腔，所求一概不应。

    “祖母，”穆征衣抬起头，朝穆老夫人露出苦笑“是孙儿想岔了。北境眼下的事，的确有些麻烦，我不该瞒着你的。”

    “征衣，我知道你心疼红裳，”穆老夫人看了一眼穆征衣的脸色，大概猜到了自家大孙子在想什么：“可你妹妹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她聪明得紧，你不要总把她当成个小孩子，也不要把我们这些女人都当做无知的后宅妇孺。我之前就说了，你想要努力护着我们，我们也想要努力帮衬你们、护着你们。”

    “祖母您……”穆征衣长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似的，穆老夫人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伯父和你爹大约也是想多一层保险，”穆老夫人举着手中的奏疏说道“两人捎回来的奏疏都是一式五份，都用了印，还加了经略使府的急报章。这些多准备出来的，大约就是怕我们哪条路走不通，让奏疏石沉大海。依着我说，幸好他们想得周全，多准备了几份，兵部那条路怕是真的靠不住。”

    当然最可怕还是撒娇耍赖的小妹，从小到大，被小妹拽着袖口一求，他不知做过多少背黑锅的事，每次还都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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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别忙。”穆老夫人摆摆手：“也别毛毛躁躁的再惊动了人。既然你父亲他们准备了五份奏章，那我们就都用起来，这个时候了，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祖母！”穆征衣大约能猜到穆老夫人的想法，但他这下真的有点不乐意了。怎样都好，但干嘛一定要将红裳牵涉进来。他觉得自己去找蒋主事商量一下，也不一定全无办法。妹妹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干嘛要告诉她这些，平白让她担心。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穆征衣忍不住嘲笑自己。都是上阵杀敌的军人了，砍人头的时候都不眨眼，怎地还像个少年似的，伤春悲秋。

    “别看你妹妹还小，但她也想为你，为边关的你伯父、父亲他们做些事，能为北境做些事。你们一个个都上了战场，只有她，与你们相伴长大，却最终要被关在家里，看着你们征战沙场，她想帮你们、护着你们却也无能为力。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一直瞒着她，护着她，她就真能傻乎乎的一路没心没肺的长大吗？她只是不说，不是不懂。征衣啊，她毕竟是穆家女，是安国公的女儿。”

    穆老夫人缓了缓，看了看低着头的穆征衣之后，才继续说道“祖母其实也可以私下里将北境信差唤来问问的，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说。若有事，咱们祖孙两个也好商量着办。你毕竟还年轻，有些事，听听我的意见也好，不是吗？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是北境的穆氏将军，我们是在京里的穆氏女眷。你想要保护我们，让我们放心，可祖母也想要竭尽所能的护住你们。”

    “祖母先别忙着担忧，”穆征衣扬了扬手中的信“孙儿问了信差几句，但他只是经略使府的信差，许多事也不甚了了，具体还要等看过伯父和父亲的书信再说。”

    她朝穆征衣确定似的点点头，语气沉稳地吩咐道：“把你妹妹叫过来，我要让她出门‘拜客’。”

    “加了急报章的奏疏，兵部怎敢瞒下。”穆征衣皱着眉答道。

    “就是因为年景好，戎狄几个大部族才得以休养生息，”穆征衣答道“只是没想到他们这样快就开始扩张，挤占小部族的生存空间，将他们逼向边境。眼瞎还好，那些小部族虽袭扰频繁，但不成气候。但若放任戎狄几个大部族继续扩张休养生息……”

    不知怎地，穆征衣听到“你放心”三个字时，突然有些眼眶泛潮。他低下头，假装忙着拆信，遮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那个秦主事毕竟是钦差，”穆老夫人答道：“囚禁钦差可是大罪，你父亲和你叔父也没法扣住他许久，免得事情不好收拾。我想，在咱们的信使出发后不久，大约已经放人了。这一点，咱们能想到，兵部的人也能想到。他们也不需瞒下奏疏，只需扣住几日，缓缓上报就行。等秦主事回京，这事儿兴许就是另一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