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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棠指着病例上的注释，说：“上面说发病时可以在病痛处用推拿按摩针灸等办法缓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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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棠的出现，成了这段记忆死灰复燃的导火索，那一声音色相似的“哥哥”，是他努力刻在脑海里唯一的印记。
刚回到陆家的那几年，他做过大大小小数十次手术，陈年暗伤，无一完好。最严重的就是他的双腿，药物导致的神经性损伤。在被救之前就已经留下隐患，只是即使检查发现及时，也动了数次手术治疗，依旧没能阻止它们日渐瘫痪，失去知觉，最后只能以轮椅代步。
“不疼了。”
一直到他关于那段时期的记忆消逝，一次手术醒来，竟突然想不起那个人是谁，记忆里的音容全部模糊，只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和这样一个人，但不知道是谁。
“我学过针灸和推拿。”宁棠认真地说。
有几次男主人酗酒闯入，他担心暴露，急忙想要将小姑娘藏起来，结果发现原来只有他能看见，而小姑娘被吓醒，抱着他哭泣，鞭子会从她身子穿过，打在他身上，他不敢颤抖，也不敢露出痛苦的神色，害怕她会哭得更难过，他强忍疼痛，骗她说，不疼的。
为了哄好生气的宁棠，陆云舟不得不缴械投降地把自己的病例交了出来，现在看到小姑娘难过的眼神，他又开始后悔了。
等第二天夜里，怀中再次出现热热的温度时，他只是愣了一下，就不再犹豫，紧紧将小火炉抱住。
经过之前多次的反复记起和忘记，终于累积到极点，在这次头疼晕倒后爆发，他完全记起了那段记忆。
黑暗无望的等待里，因为她的出现，终于有了一丝亮光，无论是否只是他绝境里自救的黄粱一梦，也足以慰藉他满心伤痕。
有时候也会失望，她并不是每天都来，但知道她还会出现，所以总是满怀期待。
……
扣扣——
“那现在疼吗？”得到了承诺，宁棠又重新问了一遍。
不仅有频发性头疼症，还有神经性病症，发病时会全身疼痛，除去一双早已没有知觉的腿，他身上每一处都会产生痛觉。而且近年来体检发现了新的病变，他还存在视网膜神经压迫损伤的危险，如果过了治疗期还没找到治疗办法，有可能会永久性失明。
最绝望的一次，是男主人不知道从哪带回一种药逼他吃下，据说吃了之后会让人失忆，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忘掉过去，好真正地掌握他，让他乖乖当他们的“孩子”。
“嗯？”陆云舟疑惑了一下，意识到她的意思后，猛地挺直腰板坐起，委婉拒绝，“哥哥现在不疼了，不用麻烦。”
“说完了吗？”周南熙探身进来，没有发觉两人之间气氛的诡异, 反而是注意到宁棠手里眼熟的病例本。
而且记忆消逝得很快，他拼命想起，却只会引发头痛，只能用笔记下点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只剩一点轮廓，还顽强占据脑海一角，不肯被完全抹去。
陆云舟自然知道这个，只是他这个病往往是突发性的，没有办法及时的应对，而且他在发病时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所以从来都是自己忍过去。
宁棠低下头用病例遮住通红的眼睛，闷声闷气地问他：“现在还疼吗？”
大概是他脱离困境，神明也收回了恩赐。
病例上一条条记录，皆是折磨他十数年的病痛，满身伤病的人，因为太能忍耐，平日里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而早在五年前他就和自己的主治医生通气，每次病发都以“低血糖”为借口隐瞒家人。
“……”陆云舟犹豫了一下，在她不答应就要哭给他看的表情中妥协，“好。”
药物会不会让他失忆他并不清楚，但后遗症却是让他痛苦万分，每日每夜无尽的头痛折磨以及全身深入骨髓的病痛，曾经一度快将他逼至死亡，只有她出现的夜里，才能短暂缓解，他知道这种缓解大概只是因为心里慰藉。
发病是间歇性的，疼过了几个小时就会停下来，现在已经过了最疼的那阵，只有一点余痛。
宁棠手握陆云舟近年来的病例表，看得认真，眼里却满是心疼。
头疼复发，辗转失眠，他隐约记起什么，但又很快忘记，如此反复。
他在白天里守望，等待黑夜的到来，然后拥着他的神明入睡，直至黎明破晓。
被告知治好的几率渺茫的亲人一边忍着眼泪，一边安慰他，一年不行就五年，国内不行就国外，只要他安安全全的。十五岁已经历过千帆的少年坦然自若，反过来宽慰他们。
“如果疼了要告诉我。”
他知道小姑娘是谁，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就只是一场梦，加上辗转国内外治疗，根本没有机会去确认。
周南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重新回来, 敲了两声门，打断房间里两人的对峙。
那时候唯一让他不适应的是，自从离开那座大山，小姑娘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能活着逃出来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他还有什么祈求的呢？
第41章 糖果6 叛逆的陆少爷(修文了，改了些……
索性他命大，逃出大山之后因为精疲力尽晕倒在路边，被前来救援的消防官兵救起，后来在医院醒来后他向救治自己的官兵陈述了自己的遭遇，报警，立案，联系亲人，回到阔别多年的家里。
他挺过了因为药物致痛的一个月，将计就计地假装失忆，让他们再次对他放松了警惕，精心计划数月，终于在一次暴雨之夜，顶着泥石流的危险冒死冲出大山——他用过去数年的时间来熟悉这座大山，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只为了成全这一次的逃跑，赌上性命，不成功，也将死在这座大山里。
陆云舟张了张嘴，到底不敢隐瞒，轻声道：“一点。”
一开始他对小姑娘的感情很复杂，想要遵循本心地推拒，又情不自禁地亲近，思想和身体自相矛盾。
他伸出没有扎针的手，轻轻摸了下小姑娘翘起的头发丝，低沉着嗓音说：“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