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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听,不看,不去见他,日子长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总有一天能消散。

    可谁让他的小徒弟实在是粘人。

    每日雷打不动去闭关的洞口寻他,吵吵闹闹,絮絮叨叨,叫他想不听都没办法。

    祁殊总以为,在那段顾寒江闭关的日子里,他从未出来见过他。

    可事实并非如此。

    顾寒江破过一次例。

    那是祁殊被代掌门遣下山的前一天。

    也是祁殊第十八岁的生日。

    他从山下买来一瓶酒,往灵虚洞前一坐,又开始絮叨。

    “师尊,我今天又练了二十遍你教我的凌云剑法,已经不会出错了。”

    “可是前两天的论经课考试还是倒数,不过因为您闭关,论经长老想找人告状都找不到,今天都告到代掌门那儿去了。可他那么怂,哪敢管我啊。”

    “但我宁愿他向您告状,您出来训我一句也成。”

    十八岁的祁殊坐在灵虚洞前,仰头喝了口酒,两颊都染上薄红:“师尊,你答应每年生日都要与我过的,去年就失约了,今年还是不见我吗?”

    “……到底什么时候才出关啊?”

    祁殊的声音弱下去,渐渐没了声响。

    但气息仍在。

    顾寒江忍不住使了个镜光术,看清了灵虚洞外的景象。

    山洞外风雪渐大,祁殊靠在青石边,抱着胳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落满了雪。

    酒壶倒在一边,壶中没喝完的酒已经结成了冰。

    顾寒江气得险些忘记了数百年的涵养。

    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还在这么冷的地方睡着。

    顾寒江恨不得现在便把人喊起来训一顿。

    可当他走出洞口,瞧见小徒弟在雪地里蜷缩成小小一团,不知因为醉还是冷而脸颊绯红,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因此,凌霄仙尊只是轻手轻脚把人抱起来,心念即动,下一秒二人便双双回到了四季如春的百丈峰。

    他把小徒弟放回床榻上,起身欲走,却被人抓住了衣袖。

    小徒弟喝醉了酒也不让人省心,翻了个身便将顾寒江宽大的衣袖压在身下,拽着不肯放,口中还嘟囔着什么。

    顾寒江俯下身,想掰开小徒弟的手,却反而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要是搁往常,祁殊肯定不敢这般冒犯。可他现在喝醉了酒,那双明亮的眼睛醉得甚至难以聚焦,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自己正抓着谁的手。

    看清之后,他又笑了起来。

    “师尊,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顾寒江:“……放手。”

    但醉鬼不会听话。非但不听,反倒胆大包天的扯了顾寒江一把。凌霄仙尊心绪不定,难得被人钻了空子,脸颊边擦过一点温热的触感。

    祁殊倒回床上,舔了舔嘴唇,仿佛阴谋得逞,笑得像只小狐狸。

    直到这时,顾寒江才听清祁殊刚才一直在嘟囔什么。

    他说的是:“师尊,我心悦你。”

    醉得说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是软着声音一遍又一遍。

    “师尊,我心悦你。”

    第7章

    喝醉酒的人,比平时的话还要多,可顾寒江已经记不清他还说了什么。

    待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将小徒弟压进床榻里。

    尝到了对方唇齿间淡淡的酒味。

    祁殊的嘴唇很软,因为喝了酒,显得比往常更加水润殷红。顾寒江不小心力道重了些,弄得小徒弟眼里霎时蒙上一层水雾。

    许久后,顾寒江才松开他。

    也不知道小徒弟这酒是醒了还没醒,整个人都泛着红。他迷迷瞪瞪地看着身上这人,嘴唇微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像是被这个吻吓傻了似的。

    顾寒江松了口,两人却依旧靠得很近,他的手垂在枕边,修长冰冷的手指轻轻抚过小徒弟的脸,却又像被烫着似的收回来。

    太不应该。

    为人师长,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可他又如何控制得住?

    顾寒江修的又不是无情道,与凡间无数动了心的男男女女一样,会思念,会渴望,甚至愈演愈烈。

    修行数百年的定力,在这人面前脆弱得像是个笑话。

    “师尊,你也——”

    你也喜欢我是吗?

    祁殊想这么问,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又被人堵住了。

    顾寒江低头吻在那双唇瓣上。

    这次他动作很轻,微凉的唇瓣覆上去,并不深入,只是浅尝辄止。

    同时,他伸出手指,轻轻落在祁殊眉心。

    祁殊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忽然开始竭力挣扎。

    “不……师尊——!”

    可他挣脱不开,两人之间无论是力量还是身形,都无法相提并论。顾寒江只用一只手便将他钳制起来,双手被举过头顶紧紧压住,破碎的话语被尽数吞没在两人唇齿间。

    随着点点灵力光芒从眉心进入,挣扎也逐渐失了力道。

    “醒来之后,你什么也不会记得。”顾寒江听见自己开口,声音低哑,“睡吧。”

    “为什么呀……”

    祁殊有点委屈。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泪水充盈,他紧紧抓着师尊的衣袖,却被后者一点一点扯出来。

    他终究没有得到回答,强制袭来的困意很快笼罩了全身。

    祁殊轻轻合上眼,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滑落,消失在鬓发。

    “你年纪还小,阿殊。”顾寒江坐在床头,轻轻开口,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这个年纪,是最容易冲动、最不顾一切的年纪,也是尚且无法分清心悦与崇拜的年纪。

    他可以误入歧途,但祁殊不能。

    于是,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顾寒江便托清澜仙尊传话,将祁殊送下山。

    这些年祁殊始终跟在他身边,见过的人事物都太少,放他下山游历一番,说不定便能清醒过来。

    顾寒江是这么认为的。

    可事实如何呢。

    三年不见,小徒弟已经长成了清俊漂亮的青年,模样成熟稳重不少,像是变了许多,又像是什么也没变。

    顾寒江闭上眼,又想起出关那日,祁殊看他的眼神。

    与三年前一样,真挚而热烈。

    烫得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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