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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温庭眼里飞闪过一丝痛不欲生,但又很快湮灭。
祺兰的剑距离李温庭的眉心近在咫尺, “这些都是拜永明帝这个老东西所赐啊,你都忘了吗?”
李温庭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忘记如何,不忘又如何,冤冤相报何时了。”
祺兰忽然抖剑激愤道:“你李温庭能忘记,但我孟祺兰却不能忘记,也不敢忘!”
“我永远记得我爹被永明帝那个老东西凌迟惨死的模样, 也永远记得孟家十族被灭的那日,菜市口血流成河的场景,”孟祺兰面容扭曲地瞪着李温庭,“如此不共戴天之仇,你竟然让我忘记?真是可笑!”
李温庭默然以对。
而此时,苏金枝终于明白了师娘的真正身份,原来她是孟长儒的女儿。
据说二十多年前,孟长儒乃当时文人界的翘楚,号称“读书界的种子”,在文坛颇负盛名,也颇有号召力。
当年永明帝篡位后,担心天下人知道他来位不正,便想请孟长儒为他写即位诏书,好平天下文人悠悠之口。谁知孟长儒表面答应,却在即位当日,当着文武群臣的面拿出一招“讨贼檄文”,大骂永明帝狼子野心,逼宫弑帝,谋权篡位,罪当该诛!
顿时,满朝哗然。
永明帝一怒之下,就命锦衣卫拿下孟长儒,还要灭他九族。孟长儒却说灭九族又如何,就算灭他十族也不怕。气地永明帝当即下令,捉拿孟长儒十族,全部砍头示众。
当年因为孟长儒一案牵连的人数高达一千三百多人,神京的菜市口刑场连砍了半个月才将人砍完。【1】
自那之后,朝廷上倒是再也没有人敢说永明帝来位不正了。
苏金枝原以为孟家的族人都在那一案里死绝了,不曾想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而且这个漏网之鱼竟然还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师娘。
孟祺兰见硬地不行,神色顿时凄苦地哀求道:“庭郎,你既然不愿意复仇,我也不强求你,你只要把传国玉玺交给我,你不想出山就继续在这里隐居着,你的仇我和清儿替你报,行吗?”
苏金枝总算明白了那些人在翻找什么东西了,原来是找传国玉玺。
据说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有了传国玉玺就能证明自己是真龙之命,就能一呼百应。孟祺兰想要传国玉玺,看来是打算造反了。
李成未忽地皱眉,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悬挂着那枚砚石,若有所思。
李温庭摇头叹道:“你何必把清儿给卷进来?”
孟祺兰道:“他是你和我孟家的后人,他从一出生就背负着复仇的重担,如今朝廷的人已经发现了这里,清儿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就算我们不去复仇,永明帝也绝不会放过我们的。哪怕是为了保住清儿,我求你,你把传国玉玺交给他。”
李温庭定定地看着孟祺兰,“你可有问过清儿,是否想成为你复仇的工具?”
孟祺兰目光一闪,别开脸道:“他没得选。”
李温庭淡淡道:“那我就再说一遍,传国玉玺早毁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火中了。”
“我不信!我早就派人查过,当年你在位时,传国玉玺就是随身携带着的,永明帝当年派人还将那座大殿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发现传国玉玺的任何痕迹,所以传国玉玺一定在你身上。”
李温庭目光平静地看着孟祺兰,无奈地摇摇头,那是拒绝在谈下去的意思。
孟祺兰手里的剑颤抖着道:“你别忘了,当年可是我把你从那场大火里救出来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的?”
李温庭低叹道:“你若让我烧死在那场大火里,一切也许就一了百了了。”
孟祺兰忍不住厉声骂道:“懦夫!”
李温庭突然抬头,徒手抓住剑刃,猛地往自己的胸口狠狠送去。
苏金枝见状,整个人猛地弹跳而起,“师……”
李成未立即将她拉回怀里,一手捂紧她的嘴巴,一手死死摁住她的身体。
“你?”
孟祺兰震惊地盯着已经没入李温庭胸口里的剑刃,鲜红色的血不一会儿就染红了李温庭的手指。
李温庭微笑着说:“这样就算还了欠你的债了吧。”
孟祺兰红着眼,神情扭曲地瞪着李温庭,眼里有恨,也有疼,“你果真是宁死……也不愿意复仇!”
李温庭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放过……那些孩子……们吧。”
“唔。”
孟祺兰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剑。
李温庭盘腿坐在那里,缓缓地地垂了下去,血哗啦啦地从他的嘴里倾泻而出。
“想要我放过他们,不可能了。”说完,孟祺兰仰起了头,将眼泪倒灌了回去。
山坡上,苏金枝死死地咬着李成未的手,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她倒在李成未怀里,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瞬间全部坍塌了。
一手下来到孟祺兰身边禀道:“主人,所有的地方都已经翻遍了,并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孟祺兰定在原地不说话,过了许久,她才问:“永明帝的那个孽种和苏金枝找到了吗?”
手下摇头:“……没有。”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孟祺兰突然掷剑在地,火冒三丈道,“继续派人追,务必找到他二人,然后提着他们的人头来见,我可是要用永明帝儿子的人头来祭旗的。”
“是!”
“少主他们到哪儿了?”
“已安全出谷。”
孟祺兰深深瞥了一眼李温庭的尸体,拂袖转身道:“带上他二人的尸体,撤!”
见孟祺兰带人离开了,李成未松开了苏金枝。
苏金枝跪坐在地上,泪水像是突然流干了一般,呆呆地看着人去屋空的草庐,不动也不哭。
李成未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但眼下绝不是冲动的时候,你这个时候冲出去只能是白白送死。”
苏金枝还是不动。
李成未抬手放在苏金枝的肩上,想要继续劝解她。
忽然,苏金枝“哇”地一声,向前吐了一口血。
紧接着,身子一软,向前栽了去,李成未迅速将她捞进怀里,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沿着来的路往回走。
他一路走一路躲,走着走着,突然前面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他急忙闪身到一大石后面。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同时响起几声急促却连贯的鸣哨声,李成未神色一松,顿时知道了来者是谁,便抱着苏金枝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常留正要拔剑相对,定睛一看是李成未,顿时一脸惊喜道:“主子!”他收剑快步上前,上下察看着李成未,“你没事吧主子?”
李成未扫了一眼常留身后带着的十几名死士,问:“没事,你们怎么进来了?”
常留道:“南山头起火,我们听见了火炮声,路指挥使带着几个人一探究竟去了。我就在原地等着主子,等了许久也不见主子出来,反而撞见了几个功夫不弱的神秘人从谷里出来。后来又见他们折了回去,我便带人悄悄地跟了进来,这才知谷里出了事。我正要命人散开四下去寻主子,凑巧就撞见主子了。”
“主子,这谷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王妃这是……”
“闲话少叙,先离开这里再说。”
-
苏金枝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她睁开眼睛后就看见了狭窄的车厢,李成未正靠着车厢闭目而睡,而她则躺在李成未的大腿上。
她没有问李成未这是打算带她去哪儿,安安静静地坐起了身。
李成未觉察到她的动静,迅速睁开双眼,看着她问:“你醒了。”
苏金枝也不看他,只是失魂落魄地抱着双膝,双眼呆滞地望着地板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没说彻底,但她知道李成未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
李成未道:“离京之前有人知道我在查你的底细,就给我送了一封信,信中告诉我有关你的真实身份,我便顺着你的真实身份,查到了神药谷的大概位置。”
苏金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成未会那么快追上她,她缓缓偏头看向李成未,“那日你出现在扬州城外并非你追上来的,而是你早就在那里守株待兔?”
“是。”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师父就是宣文帝的?”那日李成未同师父说话,她总觉得二人在打机锋,原来不止李成未早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而师父也早知道李成未的来意。
“我寻到你之后,那人又给我送了一封信,说神药谷的谷主便是失踪已久的宣文帝,还告诉我要想见到宣文帝必须先以身犯险,并随信附送了一份‘穿心子’。”
果然,李成未服下‘穿心子’只是故意为了让她带他进谷。
苏金枝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上似压下一块巨石,重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她只好仰起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她低头,嘴唇被她咬地发白,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给你送信的那人就是我师娘吧?”
李成未道:“起初我并不确定那个人是谁,如今至少有八分确定是她。”
苏金枝想不通,“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就算她想复仇,也完全没必要费尽心思地把你引进谷?”
李成未蹙眉:“或许……正如她所言,她只是想拿我的人头去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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