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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金枝拿起酒杯和执壶倒了一杯,笑着递给李成未:“要不要喝一杯?”

    李成未垂眸看着酒杯不动,再掀眼帘时,满是嘲讽:“你想灌醉了本王好逃出去?”

    逃是逃不出去了,她就是纯粹想灌醉李成未,这样他就不会一直盯着她,她才有机会把“雪魄”交给三师兄。苏金枝摇头:“不逃了,逃累了,就是想喝喝酒。”

    李成未还是不动。

    苏金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准备收手自饮,手腕就被李成未握住。

    苏金枝一怔,李成未的手心是暖的了。

    李成未从她手里取过酒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明明只是一杯很普通的酒,李成未却喝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苏金枝干笑着拿起酒杯,又斟了一杯递给李成未,“这就对了嘛,小酌怡情,要不要再来一杯?”

    李成未二话不说,接过再次一饮而尽。

    李成未喝地那样痛快,苏金枝心情却有些复杂。

    因为这一瞬间,苏金枝敢肯定,即使她递过去的是一杯毒药,李成未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她突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开始给自己倒酒,闷闷地喝了起来。

    李成未见状,眸光微微一闪,讽刺道:“不灌了?”

    “不灌了,我灌我自己。”苏金枝晃了晃酒杯,笑着喝完。

    秦观躲在后厨门内,挑起帘子的一角,看着自斟自饮的苏金枝皱起了眉头。

    一壶烈酒下肚,苏金枝两靥就如同染了胭脂一般,水灵灵的星眸越发显得雾气朦胧,勾人心魄。

    她撑着腮帮,手里举着酒杯指着李成未,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撇嘴控诉道:“李成未,你为什么要抓我?”

    李成未眯眼看着她,语气危险地反问:“你说呢?”

    苏金枝仰头喝下手里的酒,打了一个酒嗝,“可你明明有心上人,我甚至为了成全你们俩……一个劲地撮合你们,我还,还治好了你的病,还救了几次命……”说着,她又打了一个酒嗝,然后拍着桌子道,“对,虽然我确实对你有所图,但我为你做的那些……足够偿还这些。”

    她掀起眼帘,眼底水汽已然褪尽,露出水洗过似的黑眼珠子,定定地注视着李成未,语气认真地问:“李成未,我们俩已经两清了,你就不能放过我?”

    “想我放过你?”李成未十分温柔地反问。

    苏金枝急忙坐正身体,一脸乖巧地望着李成未,重重点头:“想。”

    李成未扯了一下唇,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好!”苏金枝突然拍案而起,扯着嗓门冲后厨醉醺醺地大喊,“伙计,上酒,要一大坛的那种,俗话说黄汤穿肠过,好事才能梦中来嘛。”

    秦观走出来,为难地看着苏金枝和李成未,“这……”

    苏金枝绷着小脸,叉腰道:“怎么?你担心我付不起你酒钱啊,我告诉你,就算我没钱,他,他有,”她指了指李成未,双手比划着,“他有很多很多很多钱。”

    秦观看着李成未欲言又止。

    李成未却面无表情地说:“给她!”

    秦观只好取来了一坛女儿红,他人还没走到,苏金枝几步冲了上来,抢走了他手里的女儿红,一把掀开了封口的红布,随手丢给了他。

    秦观顿觉手里有什么东西一沉,他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收好。

    苏金枝抓着酒坛子跌跌撞撞地回到李成未身边,手摁在他的肩膀上,弯腰低头,朱唇附在李成未的耳边,笑呵呵地说:“李成未,今日,咱们不算账,只喝酒,你说好不好?”

    第40章 想要忘了她,除非挖了他的心……

    带着酒气的轻薄呼吸喷在李成未的耳廓上, 似烈火一般一路烧到李成未的心坎上。

    他的心在颤,也在疼。

    李成未只能死死地握紧双拳,才能克制住心底翻江倒海的愤怒与疯狂的思念, 才能压抑那股子想将身旁这个女人揉进骨子里的疯狂冲动。

    苏金枝见李成未一动不动, 自讨没趣似的直起身子, 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别, 苏金枝变成了最真实的苏金枝,不用规行矩步, 不用伪装自己,她本豪放洒脱, 便举起酒坛子对口畅饮起来。

    酒, 一半进入她的檀口中, 一半顺着她白腻的鹅颈滑落进衣领里。

    对面的李成未,喉结一动, 目光渐深。

    “雪魄”成功地送到三师兄手里, 苏金枝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开始放开了畅饮。

    前面喝酒是为了演戏,但现在喝酒完全是因为心里高兴。

    她的大师兄终于要醒了。

    半柱香后, 苏金枝撑着腮帮, 醉眼迷蒙地看着李成未傻笑了两下,忽然, 手臂不支,一头扑在了桌子上,酣然入梦,碗盘碟都被她推洒了一地都没能惊醒她。

    李成未凤目幽沉看着眼前毫无闺秀形象的苏金枝,一动不动。

    武士们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大堂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门外的虫蛙在鸣唱,夜晚的山风穿堂而过,吹得屋檐下的铁马叮铃铃地响。

    李成未拧起了苏金枝没喝完的女儿红倒在执壶里,拧起执壶又倒在酒杯里。

    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直到执壶里的酒一滴不剩,他才缓缓起身,走到苏金枝身旁,弯腰拉过苏金枝的手臂绕在脖子上,抄膝打横将她抱起,转身上楼。

    苏金枝其实并没有醉,不是因为她海量,而是她在喝酒前悄悄吃了一颗解酒丹,她只是假借‘发酒疯’好把“雪魄”给三师兄而已。

    她成功了。

    可接下来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成未,因为李成未很奇怪。

    要说李成未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抓她,无非是因为她骗走了他身上的“雪魄”,以李成未睚眦必报的性子,抓她应该是为了狠狠折磨她,好出心中恶气。

    可到目前为止,李成未对她似乎并不怎么恶劣,反而还亲自抱她进客房……

    李成未这态度似乎太平静了些,平静地让苏金枝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成未似是怕她掉下去,所以抱得很紧,紧到她的脸和耳朵正好挤在李成未的胸膛上,因而李成未那强有力的心跳,正好鼓雷似的敲进了她的耳道里,直震地苏金枝的脸庞滚烫无比。

    月圆夜,酒意浓,孤单寡女……

    此情此景,苏金枝心里不由得了咯噔一下。

    李成未抱她上床,该不会是想着要跟她圆房吧?

    除了这个可能,她实在想不通李成未为什么会如此大发善心。

    苏金枝顿时不淡定了,可她又不敢醒。

    李成未每踩一层阶梯,脚下的木板就发出一声陈旧的‘噶呀’,苏金枝的心就跟着下沉一分。

    直到李成未用脚直接踢开了房门,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到床边将她放下,然后一直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苏金枝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李成未一定在想一会儿该怎么下手折腾自己。

    她的身上没有被褥,夜晚的扬州城外有些冷,但让她真正感到冷的不是这里的寒夜,还是李成未此刻冷幽幽的注视。

    那种感觉就有饿狼在暗中窥探着自己,准备随时撕裂自己似的,让她毛骨悚然。

    又过了一会儿,床沿微微塌陷,李成未坐了下来。

    苏金枝紧张地脚趾头都抓成了一团,心里胡乱想着李成未万一动她,她是该用银针扎他,还是该用蒙汗药迷他。

    忽然,颈项上落下一物,环住了她大半个脖颈。

    苏金枝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环在她脖颈上的是李成未的虎口。

    他在掐自己。

    心头剧烈一颤,惊恐从脚底缠了上来。

    李成未不是想动她,而是想杀她。

    他宽大的虎口准确无误地掐在自己的喉结上,只要一用力,就能送她去见阎王。

    李成未这是有多恨她啊,恨地竟然想杀了她,她只是抢走了他身上的“雪魄”而已,李成未至于要了她的命?

    苏金枝悄悄地摸出麻针,都生死关头了,她也不想讲什么情义了。

    她决定一会儿先把李成未放倒,然后再挟持他逃出去。

    这里是神药谷附近,神药谷四周布了阵法,只要她能逃出客栈,就有一定的机会逃回神药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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