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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您费心,但她应当并不想再听到关于我的只言片语……”他摇了摇头,低声道,“还请您不要告诉她,我回来过此地。”
许婆婆见此,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自言自语似的唏嘘着:“怎么会到这般地步……”
怎么会到这般地步?这是折磨了裴承思数年的问题。
自回宫后,在借着安神香才得以入眠的深夜,裴承思曾幻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午夜梦回之际,又都成了空。
巨大的落差令人痛苦,可梦中的那点虚幻却又叫他贪恋。
在偌大寝殿之中,他偶尔也会梦到垂垂老矣的先帝,那股似是腐烂的味道挥之不去。先帝瞪着浑浊的眼,骂他是“窃位”的乱臣贼子,终有一日会遭天谴。
在这满是尘气的房中,和曾经在熟悉不过的床上,裴承思和衣躺下,难得能脱离安神香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
窗棂透着雪色,分明还没入冬,昨夜却忽而落了层细盐似的薄雪。
裴承思将门上的铁锁复位,在凌冽的寒风之中往渡口去,广袖猎猎作响,瘦削的身形透着孤寂。
四下白茫茫一片,就像当年初到桂花镇时。
只是这回,再也不会有语笑嫣然的姑娘来同他搭话,与他同行了。
“往来舟车劳顿,圣上这身体,回去保不住又要病一场,就为了回来睡一觉?”随行的暗卫对此难以理解,忍不住嘀咕。
话音未落,就被旁边身量矮小的姑娘给踹了一脚。
小禾看了眼院角那已经枯死的葡萄藤,想起云乔当年买那庭院,就是看中了其中的葡萄架,说与自家的很像,适合夏夜乘凉。
如今她亲眼见着了葡萄架,却再见不着那个温柔又有趣的“云姐”了。
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和再难企及的人,真叫人难过啊。
*
“西境的雪怎么说来就来……”芊芊伸手接了几片雪花,趴在马车窗边,向一旁骑马而行的云乔感慨道,“看这架势,应当是场大雪了。云姐,你不要上车来吗?”
若依着原定的行程,早就该到了。
只是路上遇着些麻烦,停留了些时日,再加上一路游山看水吃美食,并没着急赶路,以致一直拖到现在。
云乔早年学会了骑马,这一路过来,已是驾轻就熟。
她将自己裹得粽子似的,眯了眯眼,望见远处城墙上刻着的苍劲大字,轻轻出了口气:“过会儿就能歇息了。”
“快到了吗?”
芊芊探出头,略带急切地向远处望去,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先被风雪给迷了眼。
云乔抬手替她遮了下,随后轻轻地将人给按回车中:“急什么呢?”
芊芊讪讪地笑了声,试探着问道:“傅哥哥信中不是提过,说他近来在此城驻守吗?”
云乔瞥了她一眼,随后无奈笑道:“他事务繁忙,又不知你我何日才到,难不成你还以为能在城门见着他?”
“这可说不准……”芊芊嘀咕了句,随手递了块云乔喜欢的肉干出来。
这回出门虽打着做生意的名头,但说是“吃喝玩乐”更贴切些。不仅尝遍了沿路的美食,还放了不少在车上,以备路上解馋。
又闲适又自在。
云乔咬着肉干,想起傅余在信上提过的全羊宴,开始盘算进城安置后去喝碗羊汤。
于这样的风雪天,再适合不过了。
还有此处久负盛名的炙肉和美酒……
城门渐近,云乔正优哉游哉地打算,一抬眼,却望见个似曾相识的身形,不由得怔住了。
他身着玄铠,身形高挑,与当年在京城时相比要显得更为意气风发,像是彻底挣开束缚。
就算是在人群之中也叫人能一眼见着。
傅余看着她,脸上添了几分笑意,眸似朗星,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甚至因此显得不大沉稳。
“我就说吧……”芊芊闷声笑着。
“这回算你对,”云乔回过神后,催马向着傅余而去,“走,叫他请咱们吃饭去。”
寒风卷着落雪,吹散她满是笑意的话音,天高地阔。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回看前文,把之前写的番外也休整了下。本来正面写了云乔和傅余的事情,但从头看下来总觉得很奇怪,犹豫了两天还是删改了,全部统一成女儿的角度。
如果有屏蔽作话的读者,看番外的时候记得开一下,算是免费送的福利。
这本已经说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得再说一回,关于个人状态和更新的问题,非常非常抱歉。
第78章 .番外:雁归来
-01-
长安是举世最为繁华之地。
五湖四海的奇珍皆集于此,抬眼是画阁朱楼、绣户珠帘,长街之上车水马龙,罗绮飘香,隐约还能听到酒肆茶坊传出的丝竹乐音。
俨然一副太平盛世模样。
雁书初来乍到,险些被这富贵给迷了眼。
“原来京城是这样的,”她牵着自己最爱的那匹枣红马,左右张望着,时不时就会被路旁的铺子吸引去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赶上前面的元瑛,疑惑道,“元姨,你说我娘为何不想回来看看呢?”
作者有话说:
雁书自小生在西境,也从旁人口中听过长安的繁盛。
娘亲虽偶尔打着做生意的名义,带她出远门游山玩水,但总是会避开长安。
少时爹娘不放心她独自出远门,直到年初及笄后,她才总算是从爹娘那里得了允准,随着一支与自家相熟的商队入京,来长长见识。
元瑛一早得了云乔的书信,亲自在城门接到了雁书之后,领着她在城中慢悠悠地闲逛,往自家去。
对上雁书满是疑惑的目光,元瑛施施然道:“这个嘛……自然是因为,京城并没看起来那般好。”
雁书被这似是而非的回答给堵了回去,正想着追问,却又被路旁商铺中传来的香气给吸引了注意。
她初来乍到,看什么都觉着新奇有趣。
等到了元家,枣红马身上的褡裢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住处,你这一路过来,想必也……”元瑛话说了一半,对上雁书那亮晶晶的眼眸,摇头笑道,“看来是不累。”
“我自小就学会骑马,论及骑术,爹爹麾下那些亲卫都不见得能比过我呢。”雁书神情中不自觉地带了些得意,“商队走得又慢,这一路过来跟玩儿似的……”
元瑛含笑看着。
她的长相随云乔,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笑起来灵动得很。
红色本是个有些挑人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正正好。长发并未绾成发髻,只是拿发带随意束起,通身没再什么钗环耳饰,却依旧叫人移不开眼。
雁书最出色的并非相貌,而是西境养出的飒气,将她与京中那些诗书礼仪教导出来的闺秀们区别开来,明眼人一看便知。
“啊对!”雁书正说着,忽然抬手拍了拍额头,似是想起什么,开始火急火燎地翻自己的行李。
元瑛关切道:“怎么了?”
“爹爹叫我顺道捎了件东西过来,说是要给陈家送去……”雁书从褡裢的夹层中翻出个小瓷瓶在,这才松了口气,“这里装着的是只罕见的虫子,据说是能当药引。”
听她这么一说,元瑛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给陈太傅的药。
这些年来,陈景是圣上的左膀右臂,也可以说是朝中的顶梁柱。谁也没想到,这“顶梁柱”自年前病倒告假后,便再没能回去过。
他身体每况愈下,圣上着太医们会诊过,却依旧无济于事。
雁书早前想的是,入京之后先去陈家送药,结果被声色迷了眼,直到此时才想起来。
但她也没太慌,毕竟若这药是着急要给,必定会让人快马加鞭送去,岂会叫她带在身上随着商队过来?
雁书捋着小马的鬃毛,回想来之前的情形,若有所思道:“我娘是不是与那位陈太傅有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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