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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赵雁菱入宫的成嬷嬷,是平侯夫人特地遣进宫照看的。

    在得知宁嫔落水之事后,她就知道不能不能善了,若是此时再顶撞皇后,只会将事情闹得愈发不可收拾。

    赵雁菱被她扶着起身,离开栖霞殿后,仍愤愤不平道:“我没碰她!”

    “老奴知道,”成嬷嬷低声道,“但您方才也看到了,宁嫔这是铁了心要将这罪名扣在咱们身上。此事咱们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无可辩驳,只能先忍下来。”

    赵雁菱气得眼都红了。

    自小到大,只有她欺压旁人的时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有侯爷在,圣上不会拿您怎样的,皇后也不敢如何。”成嬷嬷安抚道,“您先暂且忍耐忍耐,等此事过后,咱们再慢慢算这账。”

    若非如此,赵雁菱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忍气吞声应了。

    宫中的佛堂是早前那位尚佛的皇帝令人修建的,可先帝上了年纪后笃信道教,还曾炼丹求长生,裴承思对这些不屑一顾,也未曾叫人来打理过,早就荒废了。

    如今这院中杂草丛生,殿中更是落满灰尘。

    帐幔随风而动,尘土气呛得赵雁菱掩住口鼻,偏过头去咳嗽起来。

    “这什么破地方!”赵雁菱没好气道。

    成嬷嬷也没想到佛堂会破败至此,只得请她先移步出门,吩咐宫人们尽快清理一番。

    赵雁菱原本想着敷衍,可佛堂尚未收拾妥当,便有清和宫的人奉命过来督看了。

    她彻底没了法子,磨叽拖延了会儿,不情不愿地在佛前跪下。

    佛前新供了瓜果等物,香炉之中也燃了香。

    烟气袅袅升起,极清淡的檀香在殿中蔓延开来。赵雁菱心浮气躁,并没因此安定下来,满脸写着不耐烦。

    此时已是傍晚,雨势渐大,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

    赵雁菱跪了会儿,没忍住开口问道:“皇后要本宫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

    年嬷嬷在炉中添了新香,答道:“皇后娘娘说,既是为宁嫔与皇嗣祈福,自然要等到她醒过来再说。”

    赵雁菱难以置信道:“若她一直不醒,难不成还要让本宫在这里过夜不成?”

    年嬷嬷不答,添过香后,回身出了大殿,下令关门。

    昭阳殿的宫人早就被赶了出去,空荡荡的殿中只剩了赵雁菱一人,她莫名生出些心慌来。

    没人监视后,赵雁菱也不肯再跪,顺势坐在了那软垫上,抱膝蜷缩着。

    照明的烛火映着佛像,上半身隐没在暗处,原本该是再庄严不过的佛像,此时竟显得有些可怖。

    风雨愈烈,夜风透过窗子的缝隙,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来。

    殿中已盈满檀香,原本清淡的气味变得浓重起来。

    赵雁菱总觉着这气味似是檀香,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她将膝盖抱得更紧些,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抬眼看去,却发现原本悲悯的佛像,竟不知何时便成了青面獠牙的厉鬼。

    嗓子似是被堵住,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响。

    揉了揉眼再看,又发现仍旧是那佛像,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半数烛火被风吹灭,吓得她一激灵,仓皇望去,只见周遭竟凭空冒出幽蓝的鬼火,倒像是到了坟场。

    大雨滂沱,浓重的檀香之下,似乎带着些许腐烂之气。

    窗外有飘动的白衣一闪而过,随即仿佛传来若有似无的敲门声……

    佛堂建在宫中僻静处,大雨之中,无闲杂人等靠近,就连那惊慌的呼喊,也都压在了雷雨声中。

    虽撑了伞,但耐不住雨势太大,怀玉回来时,衣裳已经湿透,下摆止不住地向下滴着雨水。

    片刻间,已经洇湿了地毯。

    云乔穿了件单薄的中衣,长发泼墨般散在身后,灯火的映衬下,像是上好的绸缎。

    她透过半掩的窗,看檐下的雨帘,头也不回地问:“如何?”

    怀玉低声道:“致幻的迷香很好用,那些小手段也很好用……她吓得神志不清,您想知道的,都已经问到了。”

    第50章

    当初,栗姑为她挡箭身亡,死得不明不白。

    云乔知道裴承思会“以大局为重”,所以趁着出宫凭吊栗姑的机会,找上了陈景。

    陈景给她的回答合情合理,但云乔并没彻底相信,故而才有了这么一回装神弄鬼的试探。

    赵雁菱这样没经过什么风雨的大小姐,心念不够坚定,往往是经不住吓的。

    云乔费了不少功夫,亲手制了那味致幻的迷香,将它掺进了佛前燃着的檀香之中。

    再加上怀玉早年随着家人周游,搜集金石拓片时,偶然得知的装神弄鬼手段,没费太大周折,就从赵雁菱口中问出了当初的事情。

    陈景所言非虚,甚至可以说,半点不曾骗她。

    当初,虞琦偶然得知了她要带着栗姑趁清明前出宫,在秦楼楚馆遇着赵铎这个狐朋狗友时,便当做谈资随口提了。

    他知道栗姑与赵铎的恩怨,便戏言,叫赵铎趁此机会报仇。

    赵铎立时就听进了心里。

    当初赵铎被栗姑刺伤,险些命都没没能保住,醒过来后被迫卧床修养许久。可偏偏云乔将栗姑留在别院,随后又带进皇宫,可谓是“滴水不漏”,压根没能叫他寻着报仇的时机。

    他这些年横行霸道惯了,向来睚眦必报,心中一直记恨着。

    赵铎猜到,栗姑趁着清明前出宫,必然是要去给那早死的女儿上香,随即拿定主意,连夜令人去安排刺客……

    赵雁菱惊惧之下,话说得颠三倒四,后来更是直接吓晕过去。

    至于杀云乔,究竟是早有预谋,还是顺道为之,就不得而知了。

    见怀玉面露愧色,云乔轻笑了声:“这并不重要,我也不在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完,又吩咐道:“去换身干净衣裳,歇息吧。我叫人备了姜汤,可以喝些驱驱寒。”

    怀玉怔了下,随即垂下眼。

    兴许是出身贫寒的缘故,云乔格外细致贴心,哪怕身处皇后之位,也未曾因此变得倨傲,对身边的仆从仍是和风细雨。

    这些年在宫中,怀玉见惯了世态炎凉,别说主子们,就连掌事的太监都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势。

    他虽早就听说陈皇后待下人宽厚,但真到了她身边伺候,才知道是何模样……

    见他留在原地不动,云乔有些疑惑:“怎么了?”

    怀玉稍一犹豫,低声道:“晚间风凉,也请娘娘早些歇息吧。”

    其实这样的话,不该他来说的,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

    小窗半开着,夜风携着些许雨水穿过廊下,溅了进来。单薄的中衣已经被打湿一片,只是她先前出神想着旁的事情,并没留意到。

    经怀玉提醒后,云乔无可无不可地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等他退出去,云乔收起小几上那方栗姑绣的帕子,将长发拢在身前,自去安置了。

    第二日才睁开眼,就得了足以叫她瞬间清醒的消息。

    “宁嫔醒了,但腹中的孩子没能留住。”年嬷嬷回道。

    云乔霎时愣在那里。

    在赵雁菱满是愤怒和委屈地控诉时,她也曾想过,此事会不会是虞冉有意陷害?如今倒是几乎打消了这念头。

    虞冉就算再怎么恨赵雁菱,应当也不会拿皇嗣开玩笑。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正琢磨着,年嬷嬷又道:“昨夜大雨,淑妃在佛堂跪经时受凉,今晨被发现时因着高热而昏迷不醒,已经送回昭阳殿去,叫太医问诊了。”

    一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悄无声息地就将昨夜之事遮掩过去。

    仿佛这在皇宫之中再寻常不过。

    从前,赵雁菱在云乔面前趾高气昂时、肆意欺凌旁人时,怕是怎么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轮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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