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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笑话归笑话,她看着“投影仪”三个字,心弦却像被什么轻缓而持续地拨动到。
很难不在意。
在一起以后,她们还是分房睡的。除非擦枪走火,否则孟晚霁不会在盛槿书房里留宿,盛槿书也没有提过要搬进孟晚霁的房间。
只是快放假前抱着在客厅一起看电影时盛槿书嫌弃过:“才发现这个沙发坐久了这么难受。”
她们两人都长手长脚的,蜷在沙发上确实不舒服。
孟晚霁提议:“下次在床上用电脑看?”这样手脚都能舒展开。
盛槿书不满意:“屏幕太小了。”
孟晚霁便考虑:“买个投影仪?”
盛槿书欣然同意:“好啊。”
可是,装哪里呢?
盛槿书卧室格局不适合,最适合装的地方是孟晚霁的卧室,那里对着床的那面墙正好空着。
但把这样常用的设备装进孟晚霁的卧室里意味着什么,她们都心照不宣。
孟晚霁没有往下说,盛槿书也没有。孟晚霁便以为她还不想。
没想到,她其实已经放在心里了吗?
孟晚霁动了心思。犹豫两天,她决定给盛槿书一个惊喜。下单买了投影仪和幕布,联系了安装师傅、电工和木工,她挑了个时间回宿舍,不声不响地把投影仪装上了。
装完出来时,暮色已深。孟晚霁坐孟初阳的车回家,没有想马上把消息告诉盛槿书,但还是无意识地打开了和盛槿书聊天的界面。
后知后觉,她反应到盛槿书今天白天居然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对话框还停留在昨晚的那一通语音电话上。
蹙了蹙眉,她指尖点在输入框上,光标出来了,她又踌躇地退了出去,点开了朋友圈。
共同好友里,柴梦三十分钟前发了一张自拍照,盛槿书点赞了。
孟晚霁:“……”
是无话可说了?还是热情退却了?又或者……她故意的?
孟晚霁想到盛槿书的狡猾,感觉也不是不可能。
她按捺住主动的欲望,耐心地等待夜晚降临。
果不其然,十点多,盛槿书先按捺不住了。
“我不给你发消息,你也都不给我发消息噢。”一接通电话,她含着笑意的打趣声就传来。
孟晚霁在用电脑逛她的超话,唇角被带出不自知的弧度。
“所以你在等吗?”她问得淡定。
盛槿书笑:“所以你知道?”
“所以你是故意的?”
“所以你也是故意的,白天其实有想过我是不是?”
孟晚霁很轻地笑。
盛槿书了然。她听得见扬声器里孟晚霁淡淡的笑音,想象得出来她此刻该是怎样动人的模样,为她的聪敏折服,又拿她的矜持倔强无可奈何。
“要从你嘴里听一句想你好难哦。”她半是感慨半是撒娇。
孟晚霁心蓦地一软,张口想满足她,动了动唇,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盛槿书也没在意,她只是想逗逗孟晚霁,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有在想念彼此就够了。
她转开话题和孟晚霁聊其他的,孟晚霁心思还逗留在她那一句撒娇上。
只是,直到最后道了晚安挂断电话,她也没找到更合适的时机说出口。
她实在太不擅长表达这些情感。
补了一期盛槿书配的广播剧,她在盛槿书唱的ed循环声中入睡。
迷迷糊糊中,雨声滴滴答答,也不知道是ed里的背景音还是窗户外的环境音。
孟晚霁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已经第二日早上六点钟了。
拉开窗帘,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窗户玻璃上全是寒气生出的水雾。
昨夜好像真的下过雨。
此刻也并未停下。
远处的道路上,有一只小狗穿着黄色的雨衣拉着主人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撒欢。
孟晚霁想起盛槿书给她发的猫猫狗狗。
她抬指在窗户玻璃上写下“iss”,低头噙笑给盛槿书发消息:
“宁城今天下雨了。”
*
除夕夜,是池叶找回来后孟家过的第一个真正团圆年。孟初阳最近报了烹饪班学了几道拿手菜,起了心思想哄孟士培开心,表示要在年夜饭上露几手。池叶不甘示弱,便说她也要让爸爸尝尝她的手艺。孟晚霁本无意参与,但被孟士培点名说想吃她做的茶焖大虾,不得不跟着表现。
三个人分着在两个厨房里准备了半席年夜饭,忙碌到天黑,合着阿姨准备的另外半席菜肴,呈上孟家的餐桌。
所有菜都混合在一起,孟士培不知道每道菜都各是谁做的。
李元淑想帮池叶和孟初阳把菜点出来,孟初阳鬼灵精怪:“妈你不要说,爸爸你猜。你要是能猜对一半,我今年的压岁钱就少收你一半。你要是猜不对,我们今年的压岁钱就翻一倍,好不好?”
大女儿懂事,二女儿失而复得,三女儿机灵,妻子健康,阖家欢乐,孟士培觉得圆满,心情畅快,自是没有不应。
只是,他味觉实在不够灵敏。
连续两道池叶的菜,他都猜成是孟晚霁做的。他先前品尝时夸得有多好听,听到“小霁”两个字时,池叶的脸色就有多僵硬。
孟晚霁怕池叶尴尬,主动把自己除却茶焖大虾外的三道菜都直接点出来了,孟士培也顺势下台阶,说不猜了,肚子都猜饿了。
孟初阳还要闹,孟晚霁给她使眼色。
孟初阳安分了,全家人起筷吃饭。
毕竟相处多年,孟晚霁更清楚孟士培、孟初阳甚至李元淑口味,做的菜被夹取的频率自然都比较高。
孟初阳不时还要夸两句:“姐,你厨艺真的越来越好了,我感觉我饭都能多吃一碗。”
池叶咬着菜像嚼着蜡,看着那几道自己做的被冷落的菜,就像看见了自己。心情降到谷底,连月来积攒的怨气到了临界点,她忽然觉得丧气和恶心,好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取代不了孟晚霁在孟士培和孟初阳心中的地位。
明明她才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才是那个在外面受尽委屈,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人啊。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多给她一点偏爱,为什么就非要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是不受欢迎的入侵者。
她吃不下去了,停了筷子说:“我吃饱了,不吃了,先上楼了。”
餐桌上气氛顿时凝滞。
李元淑紧张:“啊,叶叶,你这才吃多少啊,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池叶赌气,第一次撕破脸明明白白地说:“心里。”说完她转身就走。
孟士培无端被摆了脸色,也沉了脸不悦:“你什么脾气这么大?”
池叶脚步微顿,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噔噔噔地往楼上跑。
李元淑叫不住她,看她哭心都碎了,厉声指责孟士培:“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她,你看看你刚刚都说了什么?!”
“什么啊?”孟初阳莫名其妙。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李元淑的怒火直接烧到了她身上:“你一张嘴能不能少叭叭两句,小时候我有没有教过你吃饭不要说话。”
孟初阳几时受过这样重的责骂,顿时也犯起浑来:“妈你讲不讲道理啊,关我什么事?!噢她心情不好你也赖我,合着什么都是我的错了。是不是她回来了以后你有女儿了,我干什么都不能入你眼了?”
李元淑被顶得捂心口,孟士培赶忙去扶她,低吼:“都给我少说两句。”
孟晚霁僵坐在座位上,恨不能消失在这个时空里。
可李元淑还是注意到了她,隔着长长的桌子,怨恨地剜了她一眼。
像尖刀直入心底。
孟晚霁垂下头,蜷起了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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