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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凉亭中,白衣如雪的公子在抚琴。

    细长白润的手指落在乌色的桐木琴上,琴音如山泉清越,林默不懂古琴,也听不出好坏,只听得出流畅。

    琴声忽顿,西门吹雪转头,两人视线相对,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落叶在视线交汇处纷纷乱乱。

    “来。”他道。

    林默的心忽然就像琴弦,被这一字轻轻拨弄,余音潺潺。

    砰得一声,窗户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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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想谈恋爱,先下凡

    第100章 听曲

    林默把自己团在被子里在床上滚来滚去, 耳畔都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这一刻她想,我可能有点喜欢他,不, 不是可能, 我一定是有点喜欢他了。

    从前只觉得西门吹雪这个人孤僻冷傲, 少言寡语,除了系统检测之外谁能看出他喜欢她喜欢到非卿不娶?现在林默才发现, 他冷漠孤高的外表下,藏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其实他骨子里是个很深情很温柔的人啊。

    用深情和温柔这两个词形容西门吹雪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偏偏林默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的深情和温柔。

    深夜山林间, 危难之际的一个眼神, 灯辉烛火下的一句问候, 还有这晨起时伴随着落叶琴声的一个浅淡笑意, 尤其是这一笑, 如春风拂过大地, 一路吹到她心里去,让她怦然心动。

    试问,当一个博学多才, 容貌俊美,声名显赫的孤高剑客为你转了性,只对你一人温柔,你又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她知道, 只要自己现在跑出去,随便做点什么,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就是她的了, 甚至自私一点,但求一晌贪欢, 他大概率也不会拒绝……呸呸呸,林默急忙打住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并狠狠地唾弃自己。

    什么时候,一夜情这种想法竟会出现在她的脑子里了?西门吹雪又不是那种朝聚夕散的浪子,这样的人,决不能轻易撩拨,否则是要遭雷劈的!

    她可马上就要回家了。

    琴音逐渐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在催促:你怎么还不来?林默忽然有点烦闷,明明是最能宁心的古琴就像变成了一百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在耳边叫。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是听琴的人心境变了,还是弹琴人的心乱了?

    林默在洗脸,洗着洗着她忽然打翻了铜盆。

    侍女慌慌张张跑过去,跑到凉亭里面,怯弱的开口道:“庄主……”

    西门吹雪转眸。

    侍女犹犹豫豫道:“林姑娘说……说您的琴弹的很难听,希望您立刻……”她把原话换了个委婉的词:“立刻离开这里,不然她一定会让您无琴可弹。”

    这样不客气的话实在很难想象出自林默的口,但他明白,她是在拒绝他的邀请,要拒绝就非说这种话不可。

    干脆利落,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琴音停下,西门吹雪起身凝望着那扇紧闭的窗,终是什么也没说。

    他绝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在这之后的几天里两个人既没见过面,也没说过话,他会把她要泡的药浴准备好,再派侍女通知她,林默在烧好菜之后也叫人送到他桌子上,自己决不出现。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默契,直到第六天,他们意外的厨房相遇了,林默在做饭,西门吹雪来找水。

    他先问了一声:“水在哪里?”

    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他从未进过厨房,林默当然也想不到会有谁在自己家里找不到东西,她随手一指:“灶边。”

    视线交汇,又分别错开。

    两个人都形象都不太美观,林默在做果木烟熏鸡,灶里的烟简直要把她熏成一只乌鸡下锅,而西门吹雪脸上都是飞出来的炉灰,被汗冲得一条一道。

    西门吹雪提着水走出去时听见林默闷闷的憋笑声,又听见她忽然站起来,他心里希望她是朝他来的,所以脚步慢了下来。

    林默确实是朝他来的,一只湿毛巾递到他手里,“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说自己是西门吹雪一定不会有人信,快擦擦。”

    西门吹雪用一只手慢慢地擦脸。

    “奇怪。”林默忽然道:“我在你每一餐里都加了红枣,这两天还有牛肉汤,为什么你还是一副血虚的样子,不对劲。”

    她逼近他,强调了一遍:“你不对劲。”

    西门吹雪转过头,道:“你想多了。”绷起脸,神色冰冷,愈发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九天,也是林默服药的最后一天,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因为西门吹雪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几乎每个炼药师都会犯。

    在往鼎炉里放药的时候他不小心放多了一点,后面熄炉火时动作又慢了片刻,就这一厘一毫的差别,黄铜鼎炉炸了。

    爆炸声震耳欲聋,砖瓦砌成的小屋被滚滚热浪激得四分五裂,房顶飞上了天。

    巧的是,黄铜鼎炉爆炸时他正在割开手臂放血,他的手腕下方已有了三道又长又深的伤疤,他正全心全力用内力逼血,根本没留意身后的动静。

    所以爆炸那一瞬他被直接掀了出去。

    西门吹雪敢发誓,他这一生从未这样凄惨过。

    倒是没受什么重伤,只不过两只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滚,束好的长发自动做了个非洲冒烟离子烫,炮轰的脑袋雷劈的缝,脸上黑黑红红看不出本来面目,白衣碎成烂布条,而他整个人就像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烤红薯。

    黑中泛红,红里还透着一点白。

    白的当然是他的牙。

    烟从他嘴里吐出来,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

    此时此刻,他最希望的是时间静止,在他收拾好一切之前绝对不要有谁发现他。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闻讯而来的小厮目露惊恐,头皮发麻,手脚打颤,高声大叫道:“庄主!您怎么了庄主!快,快来人!”

    西门吹雪:“……”这脸,不要也罢。他指指自己身后:“收拾,咳咳咳,收拾一下。”吩咐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远处就是偏厅,里面早就备好了洗澡水和干净的衣服。每次炼完药他都一定要沐浴更衣来盖去一身的烟火怪味。

    这一次,他的步伐远比任何时候都要急切。

    不过几步路就出现了偏差。一只体型健硕的橘猫从花草丛里斜奔出来,眨眼就窜上了一颗树。他认得,那是林默的猫,胆小又活泼,若是没有主人陪着,断断不敢自己乱跑。

    西门吹雪抬头,林默正坐在一根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是互相在看。

    林默抱着猫从树上跳下来,拼命地控制住了脸上的肌肉,这才没笑出声,她道:“炸了?”

    “嗯。”

    “你人没事吧。”

    “没事。”

    林默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要多住一天了。”

    西门吹雪绕过她接着走:“好像是的。”

    偏厅的水很热,西门吹雪在里面泡了很久,换过两次水才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

    水里放了干花瓣和香露,一节手臂搁在浴桶外头,伤口还在渗血,不能碰水。

    门响了两声,西门吹雪说进来,他以为是侍女,没想到进来的却是林默。

    他再想把手臂收回去已来不及,因为她手上拿的是金疮药。

    “我只看得出你手臂有伤,可这看上去并不像炸伤。”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的确不像。”

    “是匕首割开的。”林默看着看着,眼里渐渐浮现出泪光:“是为了我,以血入药?你可真是……怪不得你的脸色那么苍白。”

    西门吹雪笑了一声,却没有笑的表情,他道:“我本来就这样,只是你从来没注意过。”

    “我不该去注意你,就像现在,我不该到你家来住,我中的毒本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林默吸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怒瞪他:“你这样让我怎么报答你啊?我不想走之前还要欠你的。”

    “那就再为我做一次饭吧。”西门吹雪道:“就算你报答过了。”

    ……

    花厅里没有花,只有菜,满满一桌子的菜。

    桌上有酒,秋棠酿成的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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