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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信任
李云谏送给他一个陆家,但意味着他要放弃从前的荣耀,放弃陆季棠的身份。
这样也公平。
有得就有失。
几天后陆季棠去赴宴,进门时,递的也是陆家老四的牌子。
包厢里的小何大夫盯着陆府老四的牌子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应该是陆季棠,赶紧跳起来下去接人。
“一时竟忘了你现在是陆家老四,我还当是谁要进我包厢。”
何首乌找的地方十分隐蔽,没有店家的牌子不能进去,只能叫人出来接。
陆季棠同何首乌边说话边朝楼上走去。
“遥川兄,这边请!”
小何大夫推门,请陆季棠先进,两相客气了一番,门被重重关上。
包厢隔壁的门被慢慢拉开,裴志从里头走出来,疑惑的看了看刚被关上的门。
他刚才似乎听到,遥川?
遥川那不是陆季棠吗?
何首乌招呼小二上菜,然后亲自给陆季棠斟了一杯酒。
“遥川兄,自你出事,皇上也昭告天下为你正名,早已还你清白,这次回来何至于隐姓埋名?”
陆季棠笑笑:“并非刻意隐姓埋名,只是我贪恋现在罢了,功名利禄于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听他这么说,何首乌一个劲直摇头。
“不对。”何首乌说着摆摆手,“不对,你说的不对,功名利禄怎么不重要,如果不重要,我们当时为何去文斗酒,我们为何挤破头去科举。”
“当时……实在是轻狂。”陆季棠想起自己二十岁时,为了一本《金匮勤疏》,就敢一个人跑去文斗酒。
二十岁的陆季棠走过山峰,也去过低谷。
“二十岁时,我以为往后的人生就算不是飞黄腾达,也该是风光霁月,也是二十岁时,我以为以后就要老死在浒州。”
陆季棠端起酒杯轻轻舔了一口,浓郁的酒香熏得人脑袋飘飘然。
“所以,往后的路是什么样的,谁也说不定,不如顺其自然。”
何首乌闷下一口酒,陆季棠抓过酒壶给他又满了一杯。
“遥川兄,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们虽嘴上不说,其实私底下都嫉妒你,文斗酒想着压你一头,你出事了,都落井下石。”
那时陆季棠去了梅城,只留了满身的流言蜚语,何首乌想找人打问打问,却自知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
陆季棠却看的很开:“这很正常,若哪一天我真做了这样的事,斩首示众都不为过。”
“都怪你——”何首乌提起周保庸,突然刹住车,偷偷瞧了一眼陆季棠的表情。
“无妨,”陆季棠安慰的笑笑,“先生永远是先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不是因为先生,我也不至于至此,但我每每想起来,总觉得,如果不是我,先生也会活的很好。”
只不过是互相磋磨罢了。
“有时候觉得你变了,有时候又觉得你还是你,陆季棠就是陆季棠,我拍马都赶不及。”何首乌说到这,举起杯来,想敬陆季棠一杯。
陆季棠跟他迎杯一碰,解释道:“我病还未好完全,不敢喝深,但心意到了的。”
何首乌并不在意,旧友相聚,忆往为主,酒只算个消遣。
“若太子殿下还在,定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哪像现在,你像个物件一般,叫他锁起来,叫他百般折磨,竟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再用。”
两杯下肚,何首乌显然有些醉了,搬着自己的板凳磨磨蹭蹭向陆季棠这边靠得更近了些,替他惋惜。
陆季棠想替李云谏解释一下,但仔细咂摸了一下小何大夫说的话,居然字字保真,说的都是大实话。
实在无话可说,陆季棠只好红着脸开口:“我同他,也不全是你说的那样,我也是心悦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何首乌声音越发大起来,“你当年跑来问我借书时,我就知道了。”
听说小何大夫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跟李云谏的事,陆季棠脸更红。
“你心悦他不假,他是否心悦你你可知?但、但我觉得吧,他应该也是在乎你的,可、可也不、不能这样对你。”
一想起李云谏把陆季棠关了五年,小何大夫就很生气。
“我跟你说,嘿。”何首乌醉的厉害,这会儿已经扒着陆季棠的肩膀,凑到人家耳朵边上。
“这个地方,绝对隐蔽,当年我没带你体会的事,今天给你补上。”
陆季棠还在回想当年何首乌有什么事没带他体会,小何大夫就走到门口吩咐一番,不一会儿,包厢里走进来几个俊俏的公子。
“……”陆季棠这才想起何首乌所说是何事。
他刚同李云谏表白心意那会儿,曾找小何大夫借过龙阳之好的书,想学习一下两个男子之间该如何欢好。
小何大夫说要带他亲自去体验一番,他当时拒绝了的。
“你看看,你喜欢哪个?”何首乌迷蒙着眼睛,对着那一排公子指指点点,非要陆季棠选一个。
“咳。”陆季棠握拳咳嗽了一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再进来了。”
说完把小何大夫扶到座位上,“你这酒量怎么还是不见长进,你身边小厮呢?今天就先到这吧,过几天入秋,我请你去帝师府,到时喝个痛快。”
几个公子互相看看,怕贸然出去惹了贵人不高兴,一时间都没敢动。
安抚好小何大夫,陆季棠转过身来一瞧,大家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陆季棠又说了一遍:“都出去吧,他喝醉了,今天不用伺候了。”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公子大着胆子说道:“老爷,奴愿意留下来伺候,奴不怕。”
“……”陆季棠有些不知所措,他长这么大没逛过窑子,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何首乌点了人,结果自己醉成这样,他也不敢把人丢在这自己回家。
“但今天确实要回去了……”
“老爷,奴也可以跟您回去。”
“对对,老爷,奴也愿意跟您回去。”
一个人说,其他人都跟着附和,甚至越说越过分,胆子大的已经凑到陆季棠身边来。
“老爷,奴会的花样可多了,老爷不会,奴可以教您。”
陆季棠本想拒绝,听见这话,微微睁大了眼睛,磕磕巴巴问他:“哦?什么花、花样?”
他自始至终有一颗想学习的心,从前是想学怎么跟李云谏赴云雨,现在是想学怎么跟李云谏更好的赴云雨。
“当然是能让老爷舒服的花样……”穿着薄衣的人凑的越来越近,眼看着手就要摸上陆季棠的大腿。
突然传来一声“笃笃”的敲门声。
以为是何首乌的小厮上来接人了,陆季棠赶紧跑过去,把双开门从里头打开。
李云谏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
陆季棠眨眨眼,又把门缓缓关上。
还剩一条门缝时,李云谏的大手横插进来,挡住陆季棠的动作。
“师兄,关门做什么?”
陆季棠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这会儿应该拼命抵住门别叫李云谏进来。
他在里头两只手按住门不让人进,李云谏在外头一只手晃着门板想进来。
两扇门“嘎吱嘎吱”晃了半天,李云谏不想再跟他玩游戏,手上一个用力,推开左边的门,顺势把要跌倒的陆季棠搂进怀里。
右边的门因为惯性也一下子大开,叫李云谏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虽然李云谏也没逛过窑子,但他也跟在别人身边见识过的。
那几个人穿的异常清凉,脸上还抹着浓妆,让李云谏习惯性的后仰了一下脖子。
他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
“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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