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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的天地太小,只能透过两个窟窿看着房顶,就在阖眼之际,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替他把戴了三年的头盔摘了下来。
他微微睁大眼睛。
“殿下?”
李云晔笑着朝他伸出手,“皎玉,我来接你了。”
褚皎玉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放在李云晔手心里,被李云晔轻轻一拉,就站了起来。
“殿下,我替殿下报仇了。”
李云晔笑着回他:“是,我瞧见了。”
两个人结伴下楼,朝西走远。
褚皎玉也永远闭上了眼睛,他这一生唯一的夙愿终于完成。
周保庸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褚皎玉这一刀刺的很准,血在周保庸身下蔓延开,一直蔓延到李云谏脚下,但他顾不上别的。
他怀里的陆季棠没了意识,体温也在渐渐消退。
李云谏试着放缓呼吸,好聚集更多的力气才能把陆季棠抱起。
走廊里突然传来沉闷而快速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阿木古郎走了进来,他左手手弯里还抱了个人。
是涯无颜。
看见生死不明的陆季棠,涯无颜喘着粗气稍稍抬了抬指尖,“快、快让我瞧瞧。”
他也中了秘药,同韩直一群人躺倒在院子里,他刚才听到了李云谏喊他,料想是陆季棠出了什么事,可努力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
正在焦急之际,阿木古郎突然率人出现在院子里,把他们一伙人扶起来救治,涯无颜担心陆季棠,便让阿木古郎赶紧带他上来瞧瞧。
涯无颜颤着指尖掀开陆季棠的眼皮瞧了一眼,吓得赶紧去摸陆季棠颈侧的脉,然后松了一口气。
“还有救,快!带他走!”
阿木古郎把涯无颜交给身边侍卫,上前去抱陆季棠,却被李云谏一把推开。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云谏,一时间竟无法组织好合适的语言,涯无颜替他说了话,“他都快死了!你这是做什么!你想不想要他活?”
李云谏摇了摇头,把陆季棠搂的更紧,“不用了。”
他把手里染了血的药瓶递给阿木古郎,平静的交代后事。
“这是牵丝的解药,你拿去给太子服下,师兄不肯喝,我便同他一起走。”
涯无颜气的直哆嗦,“添宝的解药早就服下了,你再不给他喝一切都完了。”
李云谏没听明白,他只知道陆季棠不能离开他,他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你还不明白吗!”阿木古郎冲上来一把揪住李云谏的领子,“只有我们能救他,你能做什么?你只会一次次的伤害他!你若不想让他死在这里,就把他给我!”
说完阿木突然发力,把陆季棠从李云谏怀里抢了过来,但李云谏一下捉住了陆季棠的手腕,死活不肯放手。
僵持间,韩直带着一众侍卫冲了上来,他们都中了秘药,面色苍白,刚刚恢复些元气,若真要动起手来,绝不是这些元胡人的对手。
涯无颜怕两边真的打起来,延误陆季棠救治时机,只好给李云谏做了保证,“我有七成把握救他,只要你把他给我。”
李云谏抬起头来,顺着阿木古郎的胳膊看去,陆季棠紧闭双眼,躺在那里毫无生气,手腕被李云谏握紧,但那只苍白无力的手却向下垂着。
“师兄。”李云谏缓缓松开陆季棠的手腕,手指留恋的在那截手腕内侧抚摸。
“让他们走。”
侍卫俱是一愣,本来冲着阿木古郎的刀尖一个个收了回去。
阿木古郎被涯无颜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陆季棠打横抱起,大步朝外走去,外面有元胡接应的马车,一接到人掉头就走。
李云谏在他们后面跟了一路,一直跟到元胡城外,目送陆季棠的马车进城才停下。
守城的士兵被城外的阵仗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从城墙上跑下来,正巧碰到进城的阿木古郎。
“殿下!可、可要上弩石?”
阿木古郎看了眼城门外的李云谏,冷哼一声:“他不敢进来,城内戒严即可。”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65章 周保庸番外
银色的刀刃泛着冰凉的光,自宽大的衣袖中慢慢抬起。
“……你要尊敬她,爱护她,不要叫别人打扰到她休息……”
周保庸嘴里是谆谆教导,手里是杀人武器。
小小的陆季棠站在前头毫不知情,还在点头应和,就在那刀马上要贴上脖子时,他“扑通”一声跪下,给前头的海棠树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头。
周保庸一愣,锋利的刀刃缓缓收了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陆季棠起了杀心,却被这一跪给耽搁了。
***
“先生。”小陆季棠奶声奶气的喊道,然后板板正正鞠了一躬,开始背课文。
但因为年纪太小,又有些不认识的字,磕磕巴巴颠倒了好久,才把课文全部背了一遍,反观他师兄韩直,虽然大着舌头,但却流畅的背诵下来。
小陆季棠瘪瘪嘴,有些羡慕。
但韩直没得到周保庸的夸赞,小陆季棠却得到了。
“你背的很好,不要总是看你师兄,他比你年长许多,等你到他这么大,也会像他这么好的!”
小陆季棠这才释然,整日里不是跟在周保庸身边,就是跟在韩直身边,直到那年帝师府里来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小豆丁。
李云谏来帝师府时才三岁,上房爬墙全都做遍了,周保庸免不了要打他板子。
陆季棠也才六七岁,为了保护李云谏,硬着头皮去求周保庸。
“先生,师弟他不是故意的,是我说树上的果子好吃,他才去爬树的。”
周保庸板着脸,难得对着陆季棠没有好脸色,“我是不是讲过,偶园的树不准爬!三皇子已经在树上摔下来一次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到最后没办法了,小陆季棠只好颤巍巍伸出手去,“先生,我愿意替师弟挨板子。”
周保庸气的半死,高高举起戒尺,把小陆季棠吓得紧紧闭着眼睛。
意料之中的板子没有落下来,而是轻轻在他掌心里蹭了一下。
周保庸粗声粗气的呵斥:“出去吧!打过了!”
小陆季棠抿着嘴跑出去,揪着李云谏就往偶园跑,到了海棠树下拽着李云谏就跪下了。
李云谏不明所以,歪头看着陆季棠,“师兄,我们为什么要跪一棵树?”
陆季棠抬头看着海棠树,摇摇头回答:“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但他每年都要来拜一拜,因为他总是看到先生深夜里坐在这树下喝酒,然后对着空气说话,要么就是盯着海棠树发呆,好像在透过树去思念谁。
***
又是一年年节,帝师府里十分热闹,学生们凑在一起投壶引乐,好不快活。
平日里周保庸不叫他们在府里头做这些娱乐事,好不容易等到过年,一个个都放肆开。
周保庸也喝醉了,指使着陆季棠扶他回去。
陆季棠这年刚满十八,周保庸给他起了字,端的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建元谁人不知帝师府出了个陆季棠。
陆季棠今天喝的微醺,把周保庸送到卧房,打来热水给他擦过手脚,伺候他睡下,要离开时被周保庸喊住了。
“遥川,先别走,今年的新衣裳,在桌子上呢,带上,带上。”
陆季棠咧嘴一笑,吹了蜡烛,摸黑走到桌子边,把今年的新衣裳带上。
周保庸睡了一觉,子时突然惊醒,帝师府里静悄悄的,他自去取了一杯酒,晃晃悠悠去了偶园。
偶园里这棵海棠树下,葬着他的爱妻,杀人凶手已经全部斩首,只留了一个陆季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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