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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爷闻言叹气。

    荣管事也替俞姝来回找了几次人,可她所说的走丢了的哥哥,怎么都找不到。

    他怀疑她兄长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是这话怎么也同她开不了口,只能让荣管事继续去找。

    五爷看着怀里人垂着眼帘,眼眶又有点发红,心疼的不行。

    这世间,她可能只有这一个血脉至亲了,如今失散天涯,她怎能不难过?

    他柔声安慰,“荣管事在找了,这次派去关外的人,也吩咐了他们寻着,兴许你兄长就在关外,等咱们回了京,也许就能见到了。”

    俞姝笑笑,晓得他在哄着自己。

    他找不到的,若有朝一日真的找到了,可就真的吓人了。

    她不再多言,从他怀中站起来,“今日疲乏地很,我想先睡了。”

    五爷说好,见她躺在了床上,便替她掖了被子。

    “我身上酒气重,晚上就不过来了,你睡吧。”

    俞姝点头,男人去了书房。

    文泽服侍他洗漱换了衣裳,他没什么睡意,反而觉得房中有些发闷,推开了窗子。

    他看过去,推窗的手顿了一下。

    窗外站着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穿了一件淡红色衣裳,在夜里朦朦胧胧的。

    五爷乍一看,还以为是他的阿姝起床出了门,刚要叫人,再一看,并不是阿姝。

    是那叫秀淡的婢女。

    五爷皱了皱眉,正要问一句秀淡半夜在此作甚,穆行州此时来了,秀淡行礼下去了。

    五爷叫了穆行州进来说话,后者带了个好消息。

    “五爷,咱们的人联系上温彦阏氏了。”

    “阏氏怎么说?”

    “阏氏想要脱身朝廷。”

    五爷没有太多意外,老单于一死,温彦就要归了下一任单于托寻。

    那托寻可不是善类,温彦早就有了要离开的心思。

    时至如今,朝廷早已不是当年她和亲时那个羸弱的朝廷,更有如今两反王接连被灭,就算温彦离开朝廷,朝廷也不敢随意跟朝廷开战。

    五爷说好,目光向外看去,“早就该回来了。”

    他说着,问了问接温彦离开朝廷的安排。

    穆行州道和温彦说好,“属下让于宣去接阏氏,于将军对朝廷王庭颇为熟悉,定然能安全将阏氏接回来。另外也安排了人助阏氏金蝉脱壳。”

    他们准备趁着王庭混乱,上演一出温彦在混乱中溺水而亡的戏码。

    这样一来,温彦就自由了,朝廷还有立场问责朝廷。

    温彦当时十五岁的年龄,就为了朝廷离开家族亲人,千里迢迢地去和亲年长自己近三十岁的外族单于,如今也该是还温彦一个自由的时候了。

    五爷嘱咐穆行州务必保证温彦的安危,有另外嘱咐穆行州。

    “去京城将此事告知老夫人,莫要等着温彦溺水的消息先传过去,惊吓到老夫人。”

    穆行州将嘱咐一一记下,往朝廷王庭传信去了。

    他离开了,五爷盘算着时日,自己也该回京了。

    回京路上还有不少卫所要前去整顿,路上不能快行,但阿姝月份也大了起来,最少也要赶在她临盆一月之前到达京城。

    这么一算,他们是时候离开贸州了。

    翌日,五爷一行便开始准备北上回京的事宜。

    又过了一旬,定国公詹五爷率一同南下的大军,在贸州军民的依依不舍中,不紧不慢地上了路。

    *

    朝廷王庭。

    单于大帐外风沙漫天,和暖的春风与风沙相伴而舞动。

    帐外有人熬了浓浓的药汁,端进了单于的大掌里。

    年迈的单于平平躺着。

    他已醒着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了。

    侍女将药汁端到床前,床前的女子出了声,“我来吧。”

    她端过药碗,轻吹着药汁,让药尽快凉下来,然后慢慢地给老单于喂完了一整碗的药。

    只是她一回头,险些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男人吓到。

    男人眯着眼睛瞧着她,见她穿着一身红色镶赤狐毛的衣衫,人在衣衫之中小巧却灵动,尤其她来了朝廷王庭多年,皮肤依旧水嫩,端地是中原来的美人,又是被他父王养在身边疼宠的。

    他不由向她凑了过去,“阏氏今日薰了什么香?说与我听听?”

    温彦抬眼朝着他瞪了过去,一脸严肃。

    “托寻,见了你父王不行礼,说这些无用的话作甚?”

    然而那托寻并未被她吓到。

    “你嫁过来这么多年,怎么还总守着中原的礼数?我们朝廷人可是不在乎这些的。只要儿子能征善战,能带领部族叱咤草原,什么礼数不礼数,有这么重要吗?”

    他说着,伸手想要将温彦拉进怀里。

    温彦早已料到他的行径,提前向后撤了一步,避到了老单于的床帐后。

    “单于刚吃了药,这会就要醒了,你莫要乱来!”

    托寻哼笑了一声,倒也在这话里,瞧了一眼他昏迷的父王。

    只是他嘴角勾了起来。

    “父王这般也撑不了多久了,等父王离世,你还不就是我的?眼下故作矜持,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欲擒故纵?”

    他眼睛眯着,看向温彦,低低笑了起来。

    温彦绷着脸不理会他,他自讨了个没去,哼笑一声离了去。

    他一走,温彦浑身陡然一松,几乎是跌坐到了床边。

    老单于还没有醒,她从京城带过来的婢女俞姝跑了过来。

    “阏氏没事吧?”俞姝抽了帕子给她,“阏氏额头上都是汗!”

    温彦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冰冰凉凉的。

    俞姝帮她擦汗,她叹了口气垂了头。

    老单于在的时候还好,老单于卧病榻间之后,托寻便不安分了起来,且一次比一次过分,如今都敢在老单于床前,直接说这话了。

    她在托寻面前不过是纸老虎罢了,托寻也早就看穿了她,她威胁不了托寻几时了。

    温彦说不能等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老单于。

    “老单于一旦归天,咱们立刻就得走,不能给托寻机会。”

    她说着,双手合十念起了经来,“神佛保佑,一定顺利离开!”

    ……

    如此提心吊胆地过了三日,老单于病情陡然加重,原本晨间午间各能醒来一次,这日晨间醒了之后,午间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大夫摇了头。

    温彦让俞姝招呼了侍卫柯虎,收拾好东西,准备好马车,只要老单于归西,她立马就走。

    俞姝立时去了,温彦看着床榻上的丈夫,为他念了一段草原上的祝福语。

    她与老单于并无儿女,而老单于佩服老国公爷神勇,将老国公爷当作自己唯一敬佩的敌手,对她颇为宽和。

    这于温彦而言,也算是幸事一桩了。

    但眼下,老单于一走,她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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