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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长长地,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横在杜大小姐和殿下中间的这根刺终于是见了光,能拔了。
“我哥不是你杀的,那他死之后你能不能当着我的面哭,你躲起来哭算什么!”
“我害死了他,还有脸当你的面哭他?”坤仪直撇嘴,“况且他也不让我哭,说这样魂魄听见了会不舍得走。”
“胡说,我们都在哭,他怎么就舍得走了?”
杜蘅芜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她将刀扔了坐在坤仪身边,恼恨地道:“他刚死没多久,你还就接受了先帝的指婚。”
坤仪眨眼:“那不然呢,皇兄让我和亲,我说不好意思没空?”
“坤仪!”
“诶,在。”她双手举起来,笑嘻嘻地问她,“吃不吃菓子?”
杜蘅芜死死地瞪着她,终于还是落了泪下来。
她没指望让坤仪偿命,这事怪她体内的狐妖,不能怪她,她甚至没得选,从出生起就要当一个封印妖怪的容器。
可哥哥死得太惨,她没有人可以怪罪,就只能怪坤仪。
怪了这么多年了,头一回从聂衍那里知道,坤仪原来是为她哥哥难过了很久的,偏生是嘴硬,每回见着她都要唇枪舌战一番。
心头的结平了一些,杜蘅芜一边哭一边咬牙:“你在辅国,位同帝王,自是不知你那驸马有多大的权势,他盯我三日,上清司里其他人都以为我要死了,连丧葬白礼都开始给我算上了。”
坤仪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都是你,前尘旧事了,突然提他做什么!”杜蘅芜白她一眼,“我不管,你要么给我涨涨俸禄,要么就赔偿我的损失!”
坤仪沉思一番,肉疼地道:“涨俸禄吧。”
眼泪一抹,杜蘅芜站起来道:“那我原谅你了。”
顿了顿,她又挑眉:“只是你那驸马醋性大又不自知,你自个儿看着点吧,我真怕以后因为我姓杜,他会因着我吃饭用了舌头而将我贬黜。”
哭笑不得,坤仪摆手:“知道了。”
答应是这么答应,但坤仪不觉得聂衍会当真吃这么大的醋,他多半是在借机让她和杜蘅芜把话说开,往后也少一个心结。
这么一想还挺体贴。
聂衍确实是体贴的,但这件事,坤仪还当真是误会了,伯爷没别的心思,就是当真不高兴了,所以才会找杜蘅芜的茬。
第117章
也不仅是杜蘅芜,夜半、朱厌这些在他身侧的也没能逃掉,一连几日都承受着来自伯爷身上的低压。
说来也气人,既然是坤仪殿下惹了他不高兴,那他怪坤仪去不就好了,聂衍不,他对坤仪还是温温和和,但对他们,那就是北风般残酷了。
朱厌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因为办事不力被罚了板子,夜半也因着跟兰苕来往过多,被主子冷笑着调去了三司里历练。
说实话,夜半不觉得跟兰苕来往过多是什么错处,毕竟两人你情我愿的,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顶多是主子自己心里有气,扭头看见兰苕给他送菓子,殿下没给他送,心里不舒坦了,所以变着法儿地把他调远点。
但夜半很聪明啊,他逮着机会就对聂衍道:“殿下对您还真是用了心了。”
聂衍原是想接了他传来的信就继续把他扔回上清司的,闻言倒是顿了顿,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夜半立马就道:“原先在您身边还不觉得,这去上清司一看,殿下岂止是用心,简直是用心良苦,您出去扫一眼就知道,如今这盛京里,谁不歌颂伯爷美名。”
除妖是头等大事,而坤仪并未像盛庆帝那般打压上清司,反而是将伯爷的功劳明明白白昭告天下,甚至找林青苏写了好几篇文章传阅民间,嘱咐茶楼先生一月十次地详说。
是以,就算是街上十岁的孩童,提起昱清伯,都会两眼放光,大声说那是他的榜样。
“殿下大抵是知道名声不好很多事就都不好办,所以将您护得极为周全,往后您就算是当场化龙,大宋的人也未必会觉得龙是妖怪,只会因着您做的好事,将龙奉为神。”夜半继续道,“就杜大小姐所言,殿下从未对旁人花过这么多心思。”
“包括杜素风。”
聂衍沉默地听着,等他说完,才淡淡地哼了一声。
夜半以为他不信,还想再说,却见主子站起了身,拂袖道:“回信让淮南去送。”
眼眸一亮,夜半连忙笑着谢恩,乖巧地在自家主子身边站好。
与邻国的合作达成,又少了妖怪滋扰,大宋的贸易开始蓬勃发展,坤仪施政合理,短短半年,国库就开始充盈起来。
朝中不是没有奸佞,但多数不用等到坤仪动手,就被上清司清查了,故而后世上清司甚至逐渐变成了一个督察朝中官员的部门,这倒是后话。
眼下坤仪辅国政绩卓然,杜相一次又一次地请她祭祖,朝中那些原本中立的老臣,也终于是往坤仪的桌上放了奏折。
“殿下治国有方,宋家先祖皆可见,还请殿下早日登基,免除祸患。”
“殿下登基可安民心。”
“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坤仪将奏折扫过,放在一旁,又瞥了一眼远处的天。
楼似玉说,昨天夜里那块晶石发了光,九天之上应该很快就有动静了。
但,有动静未必是好事,毕竟就算撇开屠杀凡人的罪名,聂衍也未必能顺利登上九重天。
“你最好不要插手他的事,插手你也什么都做不了。”秦有鲛平静地道,“你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提供证词。”
在秦有鲛看来,坤仪体内关着青雘还没有被聂衍撕碎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了,她能平安活着比什么都要紧。
坤仪十分乖巧地答:“放心吧师父,我也没想做什么。”
她接受了杜相的劝谏,决定在七日之后祭祖,按照宫规,这七日里她便要沐浴斋戒,念经诵佛。
但坤仪翻着白眼问宫中司仪:“我念经诵佛,你帮我批阅奏折?”
司仪白着脸直摇头。
于是,一切礼仪如常准备,坤仪却是拉着聂衍满盛京地跑。
今天去吃珍馐馆的新菜,明日去品舒和馆的名茶,来了兴致,还叫上几个来往多的朋友,在上阳宫背后的庭院里烤兔子。
“殿下这是有什么喜事?”杜蘅芜好奇地打量她。
“没,高兴么。”一碗酒下肚,坤仪笑得脸上和眼眶都粉粉嫩嫩的,“咱们大宋如今好了不少,我高兴。”
聂衍接住她有些踉跄的身子,轻轻揉了揉她的额角:“以后还会更好的。”
“是呀,还能更好。”坤仪望着他,从自己怀里抽出一卷东西来,“你看看,咱们这样相处成不成?”
聂衍将这东西打开,发现是她规划的妖市。
大宋的妖怪,吃人的都去了仙岛,不吃人且喜欢生活在凡间的,也被她上了户籍,只是户籍上会有特殊的花纹,只有上清司的人能分辨。
“我想过了,一直靠你压着,你总有走的一天呀,既然除不尽他们,那就立这么些条约,凡人归我约束,妖怪归上清司约束。”
她的想法十分大胆,竟是要让妖怪与凡人共存,但具体规划得也很细致,大到婚配律法,小到滥用妖法行骗亦或是伤人,都列了各自的处理规矩。
人肉对妖怪始终是一种致命的吸引,所以她的私塾也会继续办下去,教更多的百姓从妖怪手下保命。而妖怪大多不通人情世故,被骗钱财也会由官府替他们讨回公道。
这不是能长治久安的办法,但一定是当下这情况里最好用的办法。
聂衍看了良久,眼神微动。
她好像也把他划在了未来里,有这样的东西,两人以后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冲突,甚至他身边的妖怪,想留在凡间的,都能有个依靠。
心口突然软得慌,他伸手,将还在喋喋解释律条的人拥进了怀里。
“哎,我还没说完呢。”坤仪闷声道。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我都知道。”
没有什么比被自己喜欢的人划在未来里更让人高兴的事了,就算他再含蓄,再云淡风轻,走回众人都在的后庭里之时,杜蘅芜和朱厌也是笑道:“难得伯爷心情这么好,多喝一盏。”
聂衍低头看了看自己,问:“哪里见得我高兴?”
杜蘅芜神色复杂:“您要不将嘴角放下来点儿?”
这都看不见的那就是瞎子了。
朱厌失笑,抿着酒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在高兴大事将成。”
九重天上来人了也没见他这么笑啊。
“大事将成也是喜事。”捏着酒盏与他碰了碰,聂衍突然垂眸,“你得多花心思,别让出了什么意外。”
“您放心吧。”捏了捏指骨,朱厌喷着鼻息道,“有欠有还,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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