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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您仔细些,这可不是什么好热闹。”兰苕一边走一边道,“真是邪了门的,一路都走得好好的,路过浮阳岗,队伍突然就停了。”

    一般的宗亲出事,队伍只会缓一些,还不至于就地扎营。

    坤仪走到中帐附近,抬眼看过去,就见禁军和上清司的人将中间偏右的营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四皇子的营帐。

    兰苕被拦下了,不能再继续往前,坤仪只能独自拎着裙摆去见盛庆帝。

    掀开中帐,隐隐有哭声从屏风后头传来,她吓了一跳,低声喊:“皇兄?”

    哭声戛然而止,郭寿喜从屏风后出来,恭敬地引她进去。

    “坤仪。”盛庆帝双目微红,声音沙哑。

    心里莫名一沉,她跪坐到皇兄身侧,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四儿,四儿没了。”双鬓凭空生出白发来,盛庆帝哽咽不已,扶着椅子像是老了几岁,“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坤仪大震,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站着的三皇子。

    三皇子像是也刚哭过,避开了她的视线,只与她颔首行礼。

    “刚到浮阳岗,四弟说要去如厕,我眼瞧着他从前头的马车下去的,进林子里却是许久没出来,等侍卫去找,就只剩了一张人皮。”三皇子一边说一边落泪,“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连呼救也不曾,若我能听见,定会去救他的。”

    片刻之间变成人皮,那只能是妖怪所为。

    坤仪怔愣了好一会儿,喉咙有些发紧:“上清司也没有给个交代?”

    “上清司提醒过四弟,不能离开他们的保护范围,也说过让他带上一两个人再去,可四弟性子急,全然没听,也怪不到上清司头上。”三皇子叹息,“朱主事已经在隔壁帐篷跪了一个时辰了。”

    帝王闭眼,脸上疲惫之色更甚:“你们都先下去。”

    三皇子和郭寿喜都拱手,带着一众哭啼的宗室,退出了帐篷。

    “坤仪。”盛庆帝深深地看着她,“为兄曾经为了家国大业,执意要你远嫁邻国,你可曾怨朕?”

    他这个皇妹自小特殊,虽然命数不好,但生得倾国倾城,她远嫁一次,为大宋换来了无数的商贸之机,此次再嫁,又背着十几座铁矿。

    盛庆帝知道自己无耻,到这个份上了,还想着利用她,可眼下,他再无别人能依靠了。

    坤仪抬头仰视着他,凤眼里满是不解:“为何要怨皇兄?远嫁邻国也是我自愿,当时整个大宋,谁敢娶我呀。”

    心口一怔,盛庆帝手指有些发颤:“你不怪我。”

    “怪皇兄做什么,皇兄是最疼我的人了。”她很是莫名,“有谁挑拨了什么不成?竟拿这些瞎话编排我。”

    “没有。”深吸一口气,盛庆帝摇头,“是皇兄害怕……”

    害怕她这一次,要站在聂衍那边,并不打算再帮他。

    盯着自家皇兄看了许久,坤仪轻声道:“我的锦衣玉食是皇兄给的,无上的荣耀也是皇兄给的,多少人恨不得我死,连着上折子要皇兄把我焚于祖庙,也是皇兄将我一力护下来的,我有什么立场怨皇兄。”

    “好,好,好。”眼眶微润,盛庆帝拍了拍她的手,“朕与你骨血相连,你就是这世上,朕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说着,他将坤仪拉了起来,与他凑近:“有一件事,眼下只有你做得。”

    坤仪一怔,听着他的话,瞳孔微微紧缩。

    ……

    四皇子死于妖祸,宗室愤懑,要求问责上清司,可如今的上清司哪里是能被轻易问责的,帝王不愿表态,最得圣心的坤仪公主又与昱清侯结为了连理,不愿为难上清司,宗室怨怼之下,最后竟都将怒火堆在了坤仪的头上。

    谁让你招了昱清侯为婿,谁让你得圣心又不能为民请命,谁让你原就有是妖怪的传言。

    此次春猎,出行三千余人,回城时只剩了一半,京中逐渐挂起了白幡,各家哭声弥漫在整个盛京的上空。也不知是谁从哪个随行的人那里听了几句话,愤怒的百姓们捡着砖块瓦砾就从围墙外往明珠台里扔。

    “砸死这个妖孽!”

    “砸死她!还我哥哥来!”

    “我儿定是叫她吃在肚子里了,杀了她,救救我儿!”

    嘈杂叫骂,直到巡捕带着人来驱赶,场面才渐渐冷静下来。

    聂衍站在邻街的茶楼上看着,鸦黑的眼里一片阴鸷。

    淮南替他倒了杯茶,轻声道:“此行皇室未能立威,损失又十分惨重,他们总要找个人来顶罪泄愤。”

    第58章 妖妇

    聂衍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仔细一思量也知道,眼下这样的场面,坤仪是最好的替罪羊,没人能把她如何,还能将无能的宗室和有过的上清司统统摘出去。

    但是,他瞧着下头的场面,怎么瞧怎么觉得烦。

    “顺天府的人来得也太晚了些。”他沉声道。

    夜半干笑,左右看了看,凑近他低声道:“刚上任的,您担待些。”

    四皇子被害,三皇子倒也没沉浸在失去亲弟弟的悲伤情绪里,反而是快准狠地废掉了四皇子麾下几员大将。

    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上头一倒,下面的官员也多少被牵连,短短几日就空出了不少职位。

    能让聂衍“担待”的新官,自然是自己的人。

    轻吐一口气,聂衍拂袖:“多叫些人来守住明珠台。”

    “是。”夜半应下,起身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民怨太大,若非一步一人,恐是守不住这地方。”

    明珠台本就修得大,将盛京的巡捕全用上也不能一步一人,只要有空隙,这些百姓就会想方设法地打砸。

    聂衍突然皱眉,转头问他:“她今日是不是说要进宫?”

    夜半点头:“瞧这时辰,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不妙。

    聂衍转身就要下楼。

    “主子。”夜半连忙拦住他,“几位大人已经到楼下了,您这会儿可走不得。”

    想想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夜半指了指他腰间的荷包:“殿下不会有麻烦的,若真有什么事,您不是还有‘追思’么?”

    朝廷动荡,眼下正是部署的好时机,他若扔下大事不顾日夜守在她身边,岂非让跟随他的人寒心?再者说,坤仪若真遇见了妖祸,身上的护身符也会将他带过去的,比他眼下赶过去还及时些。

    拳头捏紧又松开,聂衍有些烦躁:“让他们快些上来。”

    夜半连忙领命去传人。

    坤仪如往常一样乘她的八宝凤车走官道入宫,可不料今日街上暴民尤其多,出府没一段路,她的凤车就被人围了,这些人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捡起石头就朝她砸。

    “殿下小心!”兰苕扑到她身上,将她的脑袋护在怀里。

    大大小小的石头越过黑纱帘飞进来,砸在她小腿和手腕上,疼得坤仪闷哼一声,没好气地抬头:“我招他们惹他们了?”

    兰苕双眼含泪,死死护着她:“您没有,是他们无知。”

    “你这妖妇,还我儿命来!”

    “我霍家儿郎立志战死沙场,却不曾想会死在你这个毒妇手里!”

    “下来!下来说清楚!”

    凤车被砸得叮哐乱响,几个护卫虽然极力阻拦,但到底挡不住这人多势众。

    眼瞧着他们要爬上车辕去拖拽兰苕,坤仪突然掀开了车帘。

    清晨的日头正好,落在她的宫装上一片金光璀璨,前头喊得最大声的婆子抬起头,正好瞧见她裙摆上展翅的九翎凤凰。

    再往上看,一张清冷美人脸,额间缀着桃花钿,坤仪天生就有一股睥睨傲气,眼眸垂下来看着她们,仿若菩萨低眉。

    宽阔的官道上一时再无人出声。

    “你们要本宫说清楚何事?”还是她先开了口。

    下头站着的人纷纷回神,脸上重新涌起了愤怒:“我等兄弟手足、亲儿长子,一去浮玉山便再没有回来,殿下难道不该给我等一个说法?”

    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的衣料,坤仪乐了:“本宫还真当无知愚民能来官道上拦凤车,原来竟都是些内宅官眷,他们不知朝中律法,尔等也不知不成?禁军护卫、官眷随从,何时该让本宫一个内庭公主来负责了?”

    众人一噎,低头私语,脸上神情犹有不忿。

    坤仪看向先前喊得很大声的一位夫人:“你说你的霍家儿郎死在了本宫的手里,可有什么证据?”

    霍夫人双眼血红,挤开人群上前来死死攀住她的绣鞋,而后仰头看她:“我儿与友人一道调派浮玉山,他虽下落不明,但那人是回来了的,他说,都是因为公主你,那么多人才会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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