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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旗却没有着急走，而是将郭玲叫过来问：“郭玲，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是想让韩娘子出任总理，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韩娘子笑着说：“这还能有假？除了我们大小姐谁有这样的胸襟和眼界？”
韩娘子心里是很愿意的，但她却没有王夫人的地位高，恐怕并不会形成什么号召力，所以说：“我是愿意的，但我心里有一个人选，觉得她比我更合适，大小姐不如再等两天，等我问了她的意见，再回复大小姐。”
自己在圈子里玩儿，永远不会玩儿出什么成绩来。
郭玲连忙答应：“当初大小姐帮了我们姐妹，我也非常愿意帮助其他的女子的。”
韩娘子跟贾太太一提议， 贾太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正好我孙子也生了，没什么大事了，我就跟你们一块儿来做这件事。”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五天，才拿出一个像样的章程来，这才让韩娘子邀请贾太太上门。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是请人帮忙，若是因为银子的问题闹得不愉快，可就违背了初衷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贾太太就告辞离去。
郭玲说：“大小姐尽管问。”她还是后来才知道何云旗是个姑娘家的。
韩娘子笑道：“这个大小姐放心，我提议的这位太太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我一说，她肯定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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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何家在守孝，所以她们还是在惠绣坊见面的，双方寒暄之后，何云旗就直奔主题。
何云旗笑道：“你自己不觉得委屈就行，以后若是可以的话，这间绣坊大概就要交给你来管理了，你也知道，我们绣坊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绣坊，我还想会天下的女子们做一些事情，你愿意帮帮我吗？”
贾太太问：“这真是何家那个大小姐提的？”
郭玲静静地听着，闻言笑道：“韩掌柜的确非常照顾我，我很感激大家。”
第99章 天足会
贾太太是跟着丈夫在商界拼杀过的，最喜欢这种账目清楚的，“这个主意好，我最讨厌连账目都做不清楚的，虽然我们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挣钱，但我想着以后可以跟那些官家夫人富家太太化化缘，这钱也尽够了。”
贾太太赞赏地点头：“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比我们都强。”
而现在的何云旗却正在挠头，她这次要做的事情比收留无家可归的妇人更加复杂，至少惠绣坊还能赚些钱，而放足会却是花钱的，这个钱恐怕就要她自己出了。虽然她手里有钱，但也不能没有计划的乱花，必须做出一个计划来。不仅钱是一个问题，人手也是个大问题，她们都是女子，恐怕出门不便，而让男人出去派发印帖，恐怕也进不了人家的家门。
贾太太见她低头思索，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不过我认识几个富商太太，她们本身就不太在意这些，倒是可以拉拢过来。”商户不比官家，禁忌规矩会少很多。
贾太太爽朗一笑：“我是个无事忙，你尽管上门。”
她找的是这个人选是位富商的遗孀，这位富商当年在杭州商界也是位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位贾太太当年跟丈夫白手起家共同挣下了这一大片家业，谁料贾富商却没有命享福，在四十岁头上一命呜呼，将家业都留给了贾太太。
何云旗满意地点点头：“那既然如此，我就交给你一件差事。”说着，将一张纸递过去：“这是我这几天琢磨的‘说帖’，你拿去找人印刷五百张，需要的钱跟韩娘子要就是了。”
韩娘子一拍手：“这个主意好，这缠足真是害人不浅，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想出来的。”说完，又蹙着眉说：“王夫人是已婚夫人，外出行走自然比你们未婚的小姑娘方便。”
何云旗道：“那就拜托给韩娘子了，我这就回去写章程，你有信儿了派个人跟我说一声。”
何云旗也想过这个问题，她自己是不在意的，但这重身份并不利于在外行走，所以才想来找韩娘子让她出面，一来她手里有人，二来她在商场拼搏多年，行事自然比她要强很多。
何云旗道：“你的情况我大概也了解了一些，而且我也跟你师傅了解了一下，你在刺绣上天赋一般，所以我想着，与其在不擅长的领域庸庸碌碌一辈子，不如另辟蹊径。韩掌柜要培养你的事情你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若是能学到韩掌柜的一些本事，你们姐妹就衣食无忧了。”
平日里贾太太没事了就出来逛逛，后来听说惠绣坊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女子，还来看了一回，叹了一回，又要捐银子。惠绣坊也是接受捐银的，捐银一律记在一个账册上，一应用度都记得清清楚楚，方便捐钱的人查账，不仅如此，每个月月初，还将所有的账目在铺子里公示，只要进绣坊的人，都能看到账目。
等她将自己的计划给贾太太连连点头：“你的主意都不错，不过让你一个人出钱也恐怕比较吃力，既然你请我做总理，也不能光当官不做事，所花费的钱我出一半。”
何云旗道：“那就先谢过贾太太了，到时候我们立一本账册，所有收支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要在以前，何云旗是不怕的，可现在祖父去世父亲丁忧，三年后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还是少惹不该惹的人为妙。而且看父亲的意思，三年后恐怕是不会再出仕了。
何云旗见她是真心真意做事，心中感激又佩服，“这样甚好，我也认识几位开明的夫人，等时机成熟了就上门问问，这件事对于我们女子来说是见大事，也不能就我们自己去做，应该让更多开明的人了解到事情的意义。”
当初贾富商死的时候，还有家族的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想前来分一杯羹，全被贾太太赶走了。贾富商也是有庶子庶女的，庶女还好说，给一副嫁妆就算完事，可问题就在于她当年跟着丈夫东奔西跑，有了身孕也没在意，结果没养下来，后来好多年都不曾生育，这才允许妾室将庶子生在前头。只是庶长子比嫡子大，就是乱家的根本，那姨娘领着庶长子来势汹汹，要将他们干出贾家大门，都被贾太太收拾了。而后贾太太教养儿子，管理生意，等儿子长大之后，就生意都丢给儿子，自己只管享福。
韩娘子与有荣焉，事情商量完了，也不多坐了，“我这就回去了，等我们大小姐将章程写出来了，就来请你。”
然而，何云旗却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盖因一般汉人官员家里的女子都要遵循“三从四德”，这种人将一双“三寸金莲”当成贞节一样，又怎么能容忍放开缠足？被到时候没化缘来银子，再得罪了人。她们不过是一群女子，若是对上强硬的官府，恐怕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说，她以前所依仗祖辈父辈的庇佑会越来越少，能真正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等何云旗走了，韩娘子也不耽误，带着郭玲和一个小丫头就去找人了。
何云旗道：“那好，你跟那人说说，不过有一点，这件事是不挣钱的，恐怕有时候还要往里贴钱，你千万千万要说清楚，免得以后再有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