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1)
此时，夜色正浓，皇宫南门处却一片火光。
前后里里外外，将近围了三层士兵。
楚臻站在楚暮的前方，手持着一把弓，火把的光印在楚臻漆黑的眸子里，宛如无数团火焰在疯狂的燃烧。
楚暮握紧了千影的手，往后退了步，将千影护在自己身后。
“皇上倒是挺会使这些阴谋诡计。”楚暮这几天憋着气，没对楚臻撒，就为了今晚这次出逃，结果还被楚臻阴了，这让他如何不恼怒？
他幻想了无数次的美梦，被楚臻扔过来的一把火给烧的干干净净。
楚臻的目光落到楚暮和千影紧紧相扣的手上，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完就从身旁侍卫的箭筒里抽出了三支箭。他将三支箭都搭在弓上，拉满弓，对准楚暮后方的和尚。
“皇兄，你能救的了这死和尚一次，能救的了他第二次第三次吗？”
楚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暴虐的气息，表情无比的瘆人，犹如从地府里厮杀出来的厉鬼。
楚暮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强压下怒火，想跟楚臻谈谈条件。
他不确定那三只箭会从哪个方向射过来，他不敢赌楚臻阴晴不定的情绪，他的身后是千影，是他的全部。
楚暮深吸一口气，目光变的无比坚定，他松开千影，往前踏了几步，雪地里印出一串新的脚印。
“我，天晋王朝二皇子，再此起誓，有生之年，绝不踏入皇宫半步，绝不私建党羽，若有违之，苍天不保，乱箭穿心。”
楚暮当着无数的士兵起誓，是想让楚臻知晓，他以后绝不会窥视皇位，出宫后更不会与他争夺皇位。
三日前，他同楚臻单独说过这件事，楚臻不信，可能是因为他当时的诚心不够，但此时此刻，他当着数百名的将士，拿自己性命起毒誓。
楚臻也该信他了吧。
“若皇上不信，可将”
“哈哈哈，有生之年，绝不踏入皇宫哈哈哈若违之乱箭穿心，皇兄，你真狠啊！”
楚臻的笑阴冷无比，但阴冷之中又夹着一股旁人看不透的悲凉。他放下弓，一手扶住额头，阴鸷与哀痛在他的眼里纠缠，像是入了魔。
笑着笑着，楚臻忽然就停下来了，他猛地甩了下衣袖，尖锐的目光扫了眼楚暮后方的千影，“死和尚可以走，但皇兄你，得留着。”
白色衣袍下，楚暮手握成拳，“凭什么？”
凭什么要留在这没有人情味的皇宫里？
楚臻将弓和箭递给身旁的侍卫，迈着大步子，走向楚暮，“你以为真元观的空尘大师，是真的愿意跟你走吗？”
“什么意思？”楚暮紧紧地盯着楚臻的脸，不理解他这句话出于何故。
“皇兄，真元观的空尘大师又凭什么跟你走呢？”楚臻斜睨着楚暮后方的千影，“从刚刚到现在，你的空尘大师似乎一句话都没有应过，皇兄，你猜，这是为什么呢？”
楚臻话里的讥讽直直的刺向楚暮的面门，楚暮咬了咬下唇，转身望向千影。
雪夜里，火光下，红袈裟，以及眼尾处那颗勾人的小痣。
“你是想”楚暮还未问完话，千影就垂下眼眸，自顾自地拨动佛珠。
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楚暮已经不敢去细问了。
楚暮红了眼，他正要冲去千影身侧，却被楚臻扣住了手臂。
“不是你说的来了就一同走吗？”楚暮冲着千影吼出声，拼了命的想挣扎开楚臻的禁锢，地上的雪被楚暮踩出了无数个深深又杂乱的脚印。
“和尚，你抬头看我啊，看看我啊！”楚暮不可置信的嘶吼着，嗓子都喊破了音，千影的目光都没有再落到他的身上。
“你松开！！！！给我松开！！！”楚暮急切的去扳楚臻的手臂，指尖狠狠的陷入楚臻的手背，可楚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一抹冷笑划过楚臻漆黑的眸子，方才他看见楚暮牵着那死和尚，还将那死和尚维护在身后，他一下子连理智都失了，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这一点。
一条条红痕出现在楚臻手背手臂上，全部都是楚暮要挣开他刻意用指甲抓的，为的就是让楚臻赶紧松开手。
但楚臻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即使红痕已经渗出了血迹，他仍然没有放松半点力气。
楚臻抬手，向前挥了下，数百名侍卫瞬间拉满了弓，对准了垂眸的千影。
“楚臻！！！你敢！！！！你敢动他一下试试！！”楚暮彻彻底底的急红了眼，像头横冲直撞不顾性命的深山野兽。
和尚是他唯一的逆鳞，楚臻若是敢动和尚的命，他想方设法也会跟楚臻同归于尽。
“皇兄，你应当可知道啊，我没什么不敢的啊！”
“你！”一口血蓦然涌上喉间，楚暮咬着牙将血重新咽了下去，“放他走。”
“好啊！”楚臻低下头凑到楚暮的耳边，轻声道，：“皇兄，想不想知道你以死维护的和尚，在佛门和你会选谁呢？”
“我不想知道！”楚暮眼角还挂着未干涸的泪，如同仇人一般的瞪着楚臻。
楚臻从嗓子眼发出两声笑。
“真元观的空尘大师，朕给你两个选，其一，你可以带着朕的皇兄离开皇宫，但你必须还俗，舍弃法号，一生为平民百姓；其二，朕许你回真观寺，继续当你的和尚，但是，不会再允皇兄见你一次。”
这些话让楚暮仿佛一下子看见了希望，他冀望的看向千影，唇瓣止不住的颤抖着。
快点选第一个啊！！
这样他们就能一同出这宫门了！！
第一
楚暮的思绪被打断，因为千影居然缓缓朝着楚臻跪了下来，而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分给楚暮半点。
如同上次在御书房那一次。
楚暮记起来了。
上次他犯病推开御书房的门，跌跌撞撞朝着千影奔去时，千影也是一次都没有看他。
一次都没有过。
“皇上，佛门之地是贫僧的归宿，请皇上，允许贫僧回真元观。”
楚暮委屈的皱起眉头，泪水缓缓涌出眼眶。
那我呢？
我是什么呢？
我就不是你的归宿了吗？
楚暮绝望的闭了闭眼，眼泪止不住的在掉，扣着他的手松开了，但楚暮再没有力气朝着千影奔去了。
跪着的和尚起了身，一步又一步往外走过，挡在南门前的士兵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南门下的侍卫推开门。
一阵冷风袭来，吹动数百名士兵手中的火把，楚暮就这样看着千影出了南门，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看着千影头也不回的往前方走。
南门重新被关上，楚暮好似失了魂魄，眼睫颤动，缓缓垂下，一时竟脚下不稳，跌坐在了雪地上。
楚臻没有弯腰扶他，而是睥睨着他。
“皇兄，和尚有和尚的命，你不能让他陪你一起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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