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殇(2/3)
“你怪我吗”陈玉楼看着痛得脸色发白的陆建勋,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笑容。陆建勋皱着眉头,咬牙翻过身在地上写了马嵬坡三个字。
陆建勋留下大半的人马在山中牵制,带着剩下的人匆匆往山下走。枪火声持续到天快亮时才停下,两千人纵马奔驰在路上,皆在心里祈祷着能快些到达长沙。马不停蹄地赶路,让众人的脸色都很差,尤其是负伤的人。陈玉楼的脸色也是难看得很,陆建勋和他在一匹马上,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道:“别担心,很快,很快就到了。”
是的,山中有猎犬,他们也有对付猎犬的手段,用雪水和泥沙抹在身上和藏身的地方,但仍是会被找到。陈玉楼知道那是因为他的缘故,二月红利用戒指里的东西肯定可以追踪到他。
“军座,去南京吧!”枪火声中,陆副官的嘶吼听得不甚清晰,陈玉楼握了握陆建勋的手,道:“不能去南京,所有人都知道你会往南京走我怕冯玉祥路上会拦截报复你。”
这次陈玉楼没有开口,他察觉得到这些人对他有明显的警惕,不过碍于陆建勋在场这些人仍旧对他恭敬。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长沙郊外的一座大山深处,长沙如果回不去,那周边的关口多半也是等着他们去送死,便想回湘阴与陆副官那边的人汇合。
他看着陆建勋被鲜血染红的脸,慢慢失去了意识
陈玉楼的唇颤了颤,远处那些士兵的目光并不和善,他的手和陆建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勋章的尖锐在两人掌间都刺出了血来。
陆建勋怔了一下,随即又笑道:“那我也要把你平安送出去。”
陈玉楼的手抖了一下,咬牙道:“明天,就是七虫七尸花第六次发作,我们能走到哪儿去。若真要死,不若死在我家乡,或者回长沙路短”
按理说,这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每日陆建勋带去山中寻找食物和水的人都会减少,而且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为了尽快和陆副官汇合,陆建勋舍弃了一些伤患,只留下了水和食物。陈玉楼知道其实他才是最该被陆建勋舍弃的人,如果舍弃了他,那么他们也不会被‘猎犬’追踪。
“军座,我们分开吧。”陆副官挥手,恳切地道:“此次来者不善,属下在此吸引火力,你和陈夫人快走!去南京寻求委员长帮助。”
马嵬坡兵变,唐玄宗被迫处死了杨贵妃。陆建勋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道:“疼我,我怕我晕过去,他们会会害你。”说着,陆建勋便将肩上的勋章取下交到了陈玉楼手上,他摩挲着上面的别针,扎入自己的手指,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目光清明了几分,他摸着陈玉楼的头,笑道:“我,我若晕过去了,你便扎醒我。”
“是啊。”陆建勋怆然一笑,轻轻戳在他头上,道:“对,对你呃,指错路的惩罚。”
他们本来是指望回到长沙再派兵援助,如今却只能想办法集合有生力量,一边在山里打游击一边派零星的人去南京求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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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楼的眼睛发红,那徽章上的针也刺入了他的手掌,疼痛让陈玉楼的心里好受了许多,道:“那,不是我也不能晕过去?”
陆建勋皱起了眉,身边的人一边开枪一边护送着他们突出重围,在身边的将士不断减少的时候他们也总算撕裂出了个口子。残余的部队隐入了山林,陈玉楼的夜眼在夜里还算有优势,湘阴也是他的地盘,山间的夜色和树林倒能作为掩饰。
两人依偎在一起,不断地说话鼓励着对方。陈玉楼第一次觉得他心狠,这一个晚上很长,两人的臂上都多了许多被别针扎出许多的小孔,就像沉迷于吗啡中的人一样。当洞外的天色亮起时,陈玉楼才意识到这是七虫七尸花第六次开放。
陈玉楼无力地笑了笑,颠簸在马背上,腿骨的剧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些,红色的吉服被鲜血染得有些发黑,他轻轻地抱着陆建勋,道:“如果我指错了路,长沙是个陷阱怎么办?”
陆建勋愣了一下,猛地将陈玉楼一推,爆炸掀起的气流让二人重重地撞在了树上,那瞬间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腿骨断裂的声音,陆建勋将他从地上拉起,回头看了眼仍在激战中的部下,道:“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副官,副官,往长沙撤。”陆建勋的命令也没遭到激烈的反对,南京虽然安全但确实路途较长,没人能确保他们可以在这些军队的追赶下到达南京。长沙倒是有部队驻扎,但前提是这五万军队不是来自于长沙。
陆建勋的手砸在地上,咬牙道:“好,回长沙!”
陆建勋皱起了眉,他正要拉着陈玉楼离开,陈玉楼却挣开了他的手,道:“我不去南京。”
城内的青天白日旗仍旧高悬,但城内的守卫却已经换了。当枪火声再度响起时,陆建勋变了脸色,立刻喝令部下调转马头。陈玉楼闭上了眼睛,身后的追击和枪响与战马的嘶鸣充斥着他的脑海,轰隆隆地踩踏声中,不断有战马倒地,陈玉楼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腹部仍旧火辣地发痛,身边的这个人,陪他共度了足足四次的痛苦。远处的士兵见到陆建勋站起,也纷纷松了口气,忙递来水和食物。众人在洞里用果腹之后,便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陈玉楼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痛醒的,他没有中弹,但爆炸的碎蛋壳却嵌入了身体,还有断裂的腿骨甚至让他无法起身。陆建勋和他藏匿在了一个山洞里,山洞内除了他们还有些许残余手下,只有几百人了。看着陆建勋身边的人不断地减少,陈玉楼总感觉他手上染满了他手下的血。死在陈玉楼手上的人也算不少了,只不过从前都是他想让那些人死,这次他沾染的却是他不想沾染的血。
“我,我们”陈玉楼将眼里的泪水拭去,陆建勋摇头道:“别哭丧,我还没死呢。”
“嗖。”空中的马鞭挥舞得更响,在晨光升起时,长沙城出现了众人的视野中,前面的斥候开枪鸣响,让守城的士兵将城门打开。然而在城门打开的刹那,对准他们的却是黑压压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