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插曲(微虐心)(1/1)

    在喜帖写好的那个晚上,陈玉楼倚在陆建勋怀里,道:“请帖还没有发出去几张吧?”

    “嗯,怎么了?”陆建勋将汤圆喂了个在陈玉楼嘴里,甜滋滋的馅儿在软糯的皮间散开,陈玉楼许久未曾感受到这种温馨的平淡,只看着陆建勋竟有些不舍得开口。

    “你是没有寻到你从前的手下吗?”陆建勋看着陈玉楼的模样笑了起来,道:“要不要我让人送昆仑回来?”

    “不,不是。”陈玉楼微微一叹,道:“我只是觉得成婚不在家乡有些遗憾。”

    这话他说得倒有几分真切,陈玉楼只觉得陆建勋对他的好是因他现在正是迷恋他的狂热期,但他心里的愧疚之情却仍不会消散。陆建勋是好是坏,以后对他如何,但眼下却是真切的爱着他,如他所言,陈玉楼要的东西他都会双手奉上,即使是那条命。

    陈玉楼叹了口气,伸手在陆建勋的衣服里想摸出什么,陆建勋道:“你在找烟吗?”见他点头,陆建勋又道:“烟和酒一样,多是消愁用的。你愿意回老家和我成婚,我是十分高兴的,何须叹气?”

    陈玉楼轻轻咬着下唇,陆建勋却是将那沓喜帖拿起,将地点改写成了陈玉楼的老家。陈玉楼抱住了陆建勋,道:“我要是个女人,怕是真得爱死你。”

    “你不是便不爱我了吗?”陆建勋侧过头,脸上带着几许宠溺的笑意,男人和女人自是不一样的,要打动一个男人比女人要困难许多,但有时却又十分容易。陆建勋看着陈玉楼那几张少得可怜的请帖,道:“我听说,你有个结拜兄弟叫鹧鸪哨。”

    “是啊,我怎么把他忘了。”陈玉楼低头笑了一下,道:“可此人神出鬼没,我也不知去哪儿寻他。”

    “他好像近日来了湖南。”陆建勋顿了一下,道:“我们将声势做大点,他知道了自然会出现。”

    “嗯。”陈玉楼应了声,看着那鲜红的喜帖,还是将鹧鸪哨的名字写了上去。陆建勋搓了搓手,笑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在想他们这些人会送多少贺礼给我们。还有九门中的人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反应,谁敢不来我早晚毙了他。哈哈哈”

    陈玉楼也笑了起来,陆建勋是真的很开心,他的笑意达到了眼底,陈玉楼的心忽然抽了一下:要是在卸岭解散之前,你我到这一步就好了。

    陈玉楼覆上了陆建勋的手,道:“你军中有哪些好友,我们一起写。”

    暖色的烛光映在二人的脸上,平日里的清冷尽去,两人的目光里都只剩下了柔和,而陆建勋的眼睛里更多了一份憧憬。两人在改完喜帖后便早早地歇下,陆建勋睡前在陈玉楼耳边道:“你去过江南吗?我爹说,如果喜欢一个人,至少要给他安稳的生活。战事结束后,我们去江南隐居吧听说那里很美,很舒服。”

    陈玉楼感觉鬓边有了凉意,反应过来才知道他落泪了。他没有回答陆建勋的话,陆建勋也只当他是太倦睡了过去,便也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两人的呼吸渐渐交融,一并在寒夜里睡去。

    如陆建勋所言,整个长沙还有附近的城镇都大鼓张罗着陆建勋要大婚的消息,就连南京军部的蒋委员长也派人送来了贺礼。还有小童将两人的故事编成了歌谣传唱,自然也是陆建勋的手笔,传唱几次晚上就可以去军部领些铜板或是米粮,如此这大街上就好像是提前过年了般。

    两人大婚的势是造起来了,府内也更加忙碌,有人提议陆建勋要不要为新夫人挑几个人伺候着,陆建勋问过陈玉楼的意思,两人便一道去伢行择人。陈玉楼本也是走个过场,并不打算精挑细选,却没想到在此处碰见了熟人。

    在看见鹧鸪哨的时候,陈玉楼怔了一下,他站在几个女奴面前打量着什么,陆建勋也很快注意到了鹧鸪哨。鹧鸪哨虽是中原道士打扮,但他身材高大,容貌高鼻深目,瞳色也非纯黑,在人群里看上两眼很容易便能注意到。

    “鹧鸪哨?”陆建勋叫出了他的名字,鹧鸪哨转过身看见陈玉楼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道:“你要成婚了,恭喜你。”

    陈玉楼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从云南分别时鹧鸪哨和他之间就不再似从前,只留下一句他要带雮尘珠回族里便走了。陈玉楼其实不太明白,明明是鹧鸪哨在雮尘珠和他之间选择了雮尘珠,为什么冷淡如斯的却是他?

    鹧鸪哨看着陈玉楼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任何的情绪起伏,但他失败了,陈玉楼此时就是像看一个陌生人般看着他。鹧鸪哨心里感觉到很不舒服,但他却没有资格表现出来。陆建勋见陈玉楼同鹧鸪哨并非老友重逢的喜悦,心下正奇怪,陈玉楼便问道:“你来伢行挑婢女?”

    鹧鸪哨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道:“我取得雮尘珠后,去了趟昆仑山想要解除诅咒但我失败了,还受了伤,搬山派人丁凋零,我想先买个妾室延续搬山血脉。”

    陈玉楼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波动,他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像松了口气般,展颜笑道:“也好,这是给你写的喜帖,本以为找不到你的。如果到时候不忙,就来吧。”

    鹧鸪哨看了陆建勋片刻,心里有了种嫉妒的情绪蔓延,虽然他知道他并没有嫉妒的资格。陈玉楼已经不会再在意他在昆仑山经历了什么,也不会担忧他受了怎样的伤,从他在张启山手上接过云南献王墓的那张人皮地图时,他就应该知道会这一天,更遑论,他现在要买婢女作妾室。

    鹧鸪哨闭上眼,笑了笑,道:“好,你大婚,我一定来。”

    “那我们就不妨碍你选妾了。”陆建勋和善地作了个手势,和陈玉楼到另一旁挑选仆人。伢行里买卖的人口多是死契,价格虽然贵一点但好处就是用着放心。陈玉楼故作轻松地和陆建勋挑选着人,他没有看鹧鸪哨一眼,但他心里很清楚,他没他表现得那么轻松,不然不会是这般疏离的态度。

    陈玉楼要隐藏一种情绪,几乎少有人看得出来,陆建勋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同,挑完人回去的路上拉着他的手,道:“你手出汗了,怎么了,见到鹧鸪哨似乎并不欢喜?”

    “我”陈玉楼感觉心脏似被攥紧了几分,道:“他背叛过我,虽然我理解他不得不那么做的原因,但是我”

    陈玉楼看着陆建勋的目光有些凄楚,许是想到了他自己,胸口觉得更闷了。陆建勋没有再多说什么,卸岭的衰败,背后蕴藏的痛苦很多。想到昨夜提起鹧鸪哨时,陈玉楼的反应,陆建勋不由一叹,道:“我不会背叛你的,无论什么原因。”

    “背我回去吧。”陈玉楼嘟起了嘴,道:“脚疼。”

    “好。”陆建勋一笑,陈玉楼的提议他不会拒绝,那些仆人眼里有惊羡的神色,陈玉楼就这么被陆建勋背着回到了家。他不想让陆建勋看他的表情,他怕他维持不住,会笑着笑着忽然流泪。

    陈玉楼脑海里有时会浮现鹧鸪哨的身影,有时会浮现出陆建勋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他不愿想这些,便将精力投入到了婚事的筹备上。大婚的琐事颇多,虽然有副官和仆人打理,但陈玉楼想转移注意力也很简单。他没有再想起鹧鸪哨,直到第五次七虫七尸花发作。

    按他和陆建勋的预想,在第五次七虫七尸花发作后,他们就要去湘阴了。被刻意抛却的回忆随着疼痛,排山倒海的涌现,陈玉楼这次不用隐忍,趴在枕头上,像个挨了打的孩子大哭起来。哭鹧鸪哨,也哭他自己,到底他还是介意的。

    我那么喜欢过鹧鸪哨,也无法接受他的背叛。又如何面对陆建勋呢?一切的美好,终究是镜花水月。美好的东西早就不是我该贪恋的了,只有这无尽的痛苦,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让人麻木

    陈玉楼抬起了头,汗水打湿了他的身体,他看见陆建勋隐忍地拍着他的背,眼泪却再也无法流出。

    “不要哭,不要哭,我在。”陆建勋拭去他眼睛上的泪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陈玉楼没有再哭,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生长,撕裂,覆盖极端的疼痛,反倒让他感觉到了几丝解脱和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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