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2/2)

    “原因?”尉迟简的怒火在堆积。

    “……红茶吧,谢谢。”黎昕胡乱回答了一句。因为靠得近,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尉迟琰动作时周身微弱的气流变化,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这里太繁华太浮躁,生活成本太高,对我的身体也不见得有好处。”这样的问题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黎昕觉得渐渐对答如流,反而开始放松下来。

    “喝点什么?”眼见黎昕落座,尉迟琰又问。

    黎昕见一旁的尉迟琰并没有想要插入尉迟简和他的对话的趋势,于是继续回答:“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不好。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趁还活着,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两位给我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黎昕的视线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门框——只要迈出这一步,他就会看见父亲和小简了,胸口的跳动渐渐趋于激烈。

    尉迟简倒是不必再说,只是他终于再一次从除了报纸杂志和电视新闻之外的地方,清晰无误地、毫发毕现地,看见了尉迟琰,那个与他记忆中、一年多前别无二致的男人。

    然而尉迟简并不接受这个理由:“如果接受当初的提议,就没有所谓生活成本的顾虑。”

    于是黎昕脑袋一抽,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即刻溜出嘴边:“两位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留我这么个非亲非故的人在A市?”

    到达了目的地,在前头引路的管家恭敬地向一侧让开两个身宽,一边对着里头的主人禀报,一边对着黎昕做出了一个“请进”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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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踏足曾经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回忆当然不可避免。而这样不知该被定义为幸福还是痛苦的回忆,在黎昕穿越连接前宅和后宅的长廊,透过那一大片落地玻璃看到起居室里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所以,这个名叫黎昕的少年,很重要。

    只是,这一切在尉迟晞死后,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时黎昕才清楚地明白,所有的自我安慰和心理建设都是没有用的。就算他再怎么劝慰自己,说现在的他和那两个人相隔着前世今生已经毫无瓜葛,他也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黎昕这么想着,不自觉地将视线扫过尉迟简,措不及防地停留在了尉迟琰的身上,可那一眼,却让他原本已经开始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那是什么眼神?!

    “黎昕,坐。”因为对方的年纪和自己的身份,尉迟琰并没有像尽责的管家或故作姿态的夏朗那样称这个看起来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为“黎先生”。

    记忆中的细节在黎昕的身上全盘展现,令尉迟琰原本平淡的心情骤然起了波动。看了眼黎昕杯子里颜色清亮的茶水,尉迟琰望向黎昕的目光之中更是多了几分复杂和不可置信。

    “先生,小少爷,黎先生到了。”

    寻常人都受不了尉迟琰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当他刻意注视某人时更是会让人寒从心生,更何况是身怀巨大秘密的黎昕?他不过随意一瞥,就瞥见尉迟琰盯着他那如同毒蛇盯着青蛙的眼神,让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这样微小的动作却让尉迟琰不禁眯起双眸,细细地盯着黎昕,看着他抿下一口,将杯子放回碟中,而后不自觉地伸出食指,轻轻摩挲着靠近杯环的那一处杯沿。

    黎昕心头一阵发憷。

    尉迟琰指给黎昕的是一张单人沙发,斜对着他自己所坐的那条L型长沙发,而尉迟简则占据着远一些的一张单人座。

    就在尉迟琰意外的时候,一直在一旁安静的尉迟简却突然开口:“为什么要走?”开门见山,语气冷硬,然而其中却隐藏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莫名委屈。

    “A市也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尉迟简并不退让。

    俞伯想着此刻正双双等在起居室里的主子和少主,又不着痕迹地看了跟在身后两步距离的少年一眼,脚下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俞伯从尉迟琰的父亲掌家起就成为了尉迟家的管家。四十几年来见证了尉迟家数次大厦将倾,一次充满腥风血雨的权力交接,又经历了无数次危机动荡,终于眼看着这一代当家尉迟琰带领尉迟家成就了今天不可撼动的地位。他身为管家被主人视为家人,自然为此与有荣焉。

    “黎先生?”眼见黎昕迟迟不动,俞伯轻声开口提醒。

    “我已经告诉过夏先生,我感谢两位的好意,却并不想接受。”

    黎昕暗自深吸了口气。

    俞伯天天面对着这个变得冰冷、没有一丝快乐温馨的大房子,觉得如果大少爷能够再一次和主子一起坐在那个起居室里晒着太阳、开开心心地喝茶聊天,那才是尉迟家如今最不可企及的幸福。

    确切地说,自从大少爷尉迟晞死后,这间起居室就几乎沦落为了走廊过道,因为尉迟家剩下的两位主人都再也没有那个心情相约坐在这里交流什么家人之间的情感。

    察觉到尉迟简的气愤,这厢黎昕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尉迟琰闻言,纡尊降贵亲自给黎昕倒了茶,随手又将牛奶和糖递到了他面前。然而黎昕却好似没有看见,径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他还有退路吗?

    作者闲话:

    “……尉迟先生。”黎昕知道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滞涩,可是他无法控制。在冷气充足的起居室里,他的后背还是在不停地冒着汗。光是要保持理智的清醒和面上的镇定已经需要花费他全身的力气。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上赶着给人送钱的傻子么?可就算有,也不该是这两个人啊!

    黎昕微微抬头望向俞伯。满头银丝的老者虽然依旧一脸不苟言笑,可那对看尽了风霜的睿智双眸却透着丝丝让他看不懂的温度。

    于是缓缓抬脚,轻轻落下。一步的距离他就跨入室内,一抬头,端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个人一览无余。

    黎昕并没有听出来,他只觉得终于能够进入正题了。

    尉迟简知道自己对黎昕的离开耿耿于怀是一种移情作用,他虽然告诉父亲他知道这个少年不是他的哥哥,可是他依旧忍不住觉得是哥哥又一次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他。那天晚上,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亲自去C市把他带回来的冲动。

    只是,这一幕在起居室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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