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失明者(1/3)
苍殊发现自己应该是滚到了坡下,此处的坡度较缓,不过他没有滚得太远则是因为被一棵树卡住了,后脑勺也是在树干上遭到了二次撞击。
扶着树干站起来,心有余悸地晃了晃脑袋,疼痛依旧,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走上一小段斜坡,抬头扫过这四五米高的小断崖,苍殊很庆幸这里的泥土很软,石子很少,还堆满了落叶。换了以前这个高度跳下来当然不是问题,可那时失去了视觉,感觉可实在太糟糕了。
“苍——殊——”
“老板!”
“苍苍苍!殊殊殊!”
苍殊:黎万你个缺货,敢认真点给我叫吗?
“这里!”苍殊大喊,标明自己的位置。
黎万原本已经很接近了,听到苍殊的声音立马就跑了过来。脑袋挂在崖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惊喜模样:“啊啊啊苍殊啊你是要吓死我吗!你躲在这儿干嘛!”
苍殊翻了个大白眼。“谁躲这儿,我是掉下来的,晕过去刚醒。”
“哦哦,那你没事吧?你怎么上来,我没有带绳子来啊!”
“这点高度我自己爬上来就好。”
凸出的石头下脚很方便,壁上的杂草也能受力,苍殊还挑了一个可以背靠树干的地方,借力攀爬更加容易,四五米很快就上去了。
快要登顶的时候,黎万的手伸了过来,苍殊握住,两相一起使力,苍殊脚一蹬,整个人跃了起来。
却是突然,头一痛,眼前一黑!
苍殊嘴角轻松的笑蓦地僵住,他只能本能的抓紧黎万的手,顺着黎万的力量朝前释放惯性,触碰到一个温暖的身体,便紧紧抱住。
“卧槽!”黎万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抱我干嘛?”突然想到什么,黎万猥琐地笑起来,“吓得腿软了?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黎万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还抱着,而且居然没有怼他?该不会真的吓到了吧?
黎万后知后觉地感到抱歉,他刚才看到了苍殊座驾的残骸,当然能猜到苍殊遭遇了什么,现在又知道苍殊一个人昏迷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找过来
他想,是不是苍殊平时的样子太有欺骗性,这个在所有苍氏和员工眼里都无所不能的,其实也有脆弱害怕的时候。
这么一想,黎万突然有些心疼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青年了。虽然仍觉得有点怪异,一贯印象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么。
黎万出于兄弟和兄长的心情,安慰地回抱住苍殊,拍了拍苍殊的肩背。“苍殊,老板,好了没事了这是血?!”
这一拍可把黎万吓了一跳!手掌上这些黑黑红红的东西,不是几乎干涸的血么!他急切地想要检查苍殊的身体情况,苍殊却不放手。
“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没事。”
苍殊低沉的声音在黎万耳边响起,比平时好像更沉寂,让黎万无端感到不安。
“那是别人的血,我没有受伤。”只是好像,有了比外伤更棘手的问题。
因为剧烈动作导致的血液上涌平复下去后,视觉也渐渐恢复。苍殊放开黎万,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平静地环视四周,很快发现上方百米开外的事故现场,都被清理了,爆炸残骸应该也运走了。
苍殊对黎万说:“你的车停在哪里?带我去医院,车上跟我讲一下你知道的事。”
“好。这边。”
行驶中,黎万告诉他,他在城里堵了一个多小时,他到的时候,刚好跟离开的拖车擦肩而过。这附近有个村子,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的人告诉黎万,之前还走了辆救护车和消防车。
拖车载着的两辆事故车中,黎万认出了苍殊的车,当时那叫一个五雷轰顶,而苍殊的电话也打不通。他还雇了两个村民帮忙找人,只是天色渐渐暗下来,村民就离开了。本来如果再等一会儿还找不到苍殊,黎万就打算联系艾筱雪的。
黎万现在能接触到的公司高层不多,对苍殊的事也不怎么了解,出事还是找艾筱雪更靠谱,他知道艾筱雪是属于比较心腹的那种。
黎万给到的情报并不多,不过看样子陈老那边已经不需要苍殊担心了,他能做的已经做到,接下来的安危祸福就要看老人家自己的命数了。
几十分钟后,黎万带苍殊到了一家最近的大医院,处理了一些外伤。这里设备很齐全,但苍殊并没有在这里检查脑部的问题,他不太放心这里的保密机制。
其实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到底怎样了,忍耐下来并不容易。
“已经确认是苍少的车,而且有顾老等人作证,陈老之前约见了苍少。不过根据顾老他们所说,苍少应该在此半个小时之前就离开了。大概半小时后,陈老接到一个电话就立即跟顾老他们告辞,很匆忙的样子。”宁伟汇报到他们的调查结果。
苏骁一直抱着胳膊沉默地立在一边,见宁伟汇报告一段落,便问:“知道陈老和苍殊会面的缘由和内容吗?”
“之前两人独处了一段时间,谈话内容还不得而知。而后陈老将顾老他们介绍给苍少,应该是帮助苍少建立人脉。”
“好了,你先出去吧。”
被打发的宁伟关好门退出了病房,苏骁转头看向坐在病床边像一尊雕塑一样的北亦瑄,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是好。
他想要相信苍殊,可是接连发生这种事,没有确凿的证据为苍殊洗清罪名,他也不好一味地为苍殊开脱。
北亦瑄白玉一般精致得仿佛艺术品一样的手,托着老人保养良好也布满皱纹的手掌。床上戴着氧气罩昏睡的老人,和床边静坐的青年,像是定格成了一副画,哀伤寂静,充满了死寂枯败的味道。
不过青年看来也是把宁伟的话都听进去了,而且听得十分清楚认真,并随之思虑。
“撞了外公的是他吧。”疑问句式,陈述句意。
苏骁无法反驳,从现场的情况看来,这是显而易见的。他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但表面来看,一些可疑的地方却更加深了苍殊的嫌疑,比如说,为什么提前半小时离开的苍殊,会等在山道上,还是在连续弯道视线遮蔽的地方?简直就像故意埋伏在那里的一样。
但是,也有个巨大的矛盾点——
“假如他真要对付陈老,有必要选择这样自杀式的方法吗?”
北亦瑄淡淡地道:“或许正是利用这种逻辑呢。”
“我轻易就能查到他,还有必要这样掩饰么?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北亦瑄低着头喃喃着。“那骁,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会从现场消失,连求救电话都没有一个?”他的眼神如此冰凉,“如果外公再早一点得到救治,就不会这样昏迷不醒。”
黎万寻找过苍殊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苏骁一时没有辩据。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愿意相信他呢?”苏骁叹息。
北亦瑄的淡漠下,其实也有着他的挣扎,期望越高就越是无法忍受一丝丝的瑕疵,为什么苍殊什么都不说呢,为什么不解释给自己听呢?是根本不在乎呢,还是真的不无辜呢?我看到的什么才是真的呢?
一个缥缈的、真假难辨的、抓不住的苍殊,一份可能根本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上的温柔,他大概,不想要,也要不起了。
在被真正地伤害之前,就应该舍弃掉的。因为软弱的不干脆,他终于得到了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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